婉儿不失时的挪步过去颔首垂眸启口温温做起花解语來:“安乐不过还是个孩子她的一些话总是有口不对心的”这样安慰起李显眉目一敛“别跟孩子生气”[]肆夜红楼173
眼下显的心境已经被打『乱』他的头脑很是混沌不知道自己的爱女怎么就忽然有了这么个可怕的念头这究竟是裹儿一时兴起作弄出的新玩意儿还是在她心里一直都怀揣着这样的梦想且一直都在把这样的梦想当真
他不知道反复梳理、辗转经久也都不能有一个结果那太阳『穴』并着额头是愈发愈发的滚烫起來又须臾中宗终于承受不住这无形的『逼』仄与负重起身抬手退了表演的宫人、贴身伺候的宫人吩咐这一场饮宴就此散场
安乐公主这茬子事情委实是横生出來的一股恼心事中宗李显有太多的质疑和可笑
但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谁死死的盯住并且盯住你的那个人总能在最恰当的时间关口抓住契机、顺着破绽把那细小的裂痕逐步扩大化是以达到自身不断谋划的目的……
婉儿动了这样一个心思她欲借助安乐公主这么个因身受隆宠而行事一日日的沒个边际早在民间怨声载道、早被大多朝臣所不满不忿的人好好儿匡李显一局分散李显与韦后的注意力放在对自家后院儿的处理上暂时分不得旁的心绪去管顾自己收拢根基、防范李旦和太平那边儿
于是她得着有意无意的机变有意把“安乐公主欲当皇太女”的消息大肆的传了出去沸沸扬扬直做弄的人尽皆知最直接的便是给当朝太子李重俊施加了一股无形的关乎脸面、关乎日后处在何等地位又会面对何等宿命的双重压力
一脉昏暗的烛光打在太平的面上将这张本该如花的娇颜濡染了徐徐的素『色』也波及着榻上孱弱的武攸暨
武攸暨已卧病数日此刻这位昔时丰神俊逸、武家子侄中最俊美的男子却已经憔悴不堪这久病的身体消磨了他充沛的精力也鬼斧神工的褫夺了他这一副俊美的皮囊
他的妻子太平公主來到榻前落身坐定守着一脉昏昏的幽光拈了帕子照顾他
这是多么久违的场景呢他们之间独处的时候并不多但每一次见面大抵也都是这样安安静静的此刻这氛围显得何其安详安详到根本感知不到即将到來的死别永离、可怖肃杀
四目相对眼底也只是温良太平勾唇笑笑攸暨亦笑笑客气而疏离
他们二人之间这么多年走过來虽然依旧沒有滋生出半点儿的爱情來但长久以來培养出的那一份幻似亲情的夫妻情分还是有的而这世上任何一份爱情到了最后也都非得同化成亲情才能固若金汤这么看來他们都走的超前了一步、反倒得了便宜
柔荑徐伸太平握着攸暨的手颔首时眉目有些不自知的湿润:“谢谢你”她这样温温的道“谢谢你这些年來的纵容我知道我所作一切政治筹谋不可能全部都瞒过你但你从不曾对我施加过压力、和别有用心的牵绊”她的口吻很平和说的也都是实话
一脉幽光打在她的面孔上光鲜的眉目此时呈现一种柔和的美丽攸暨虚弱的笑笑神『色』亦和煦:“这都是我合该做的”喉结滚动他一顿“我们都是被命运罗网罩住的人身不由己……”临了的叹息犹如一阵幽幽的风穿林过树后倏然一下就涣散的沒了踪迹
他闭目这个人也就此于这荒芜的世道上再沒了踪迹……
太平握着武攸暨的手任由那稀薄的温度一点点凉了下去守着一室清幽的光攸暨安详的离开了人世
这么多年坦缓踏歌的走过來太平公主已经直面过太多的鲜血、太多的死别生离这一次内心很平和沒有泛起半点儿哪怕碎小的波澜
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很残酷她不知道但这样的感觉很顺势哪怕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她已经失去他了永远的失去了这一个经年守在身边儿共走完一段人生路的、知冷知热的人
但生死之间的距离其实沒有多远此刻的她不知是不是已经悟出了俗世软红间那一瞥莫测的禅味并非无情、并非不珍惜、更并非残酷她只是已经跨越了成长中又一个本质的阶段学会了自然而然的面对生死、直视变故
世道依旧无常这何其短暂又何其冗长的一段不知是为了什么目的的人生路不会随着任何一个人的先行离开就定格不前个人各自的路、各自一段背负在肩抛撇不下的因果依旧还得不缓不急顺势而为的走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有一天我们的躯壳殊途同归的共化于胸怀博大的尘土里
然后成泥成尘滋养又一代绵绵不熄的新生力量又或者那就是换了新面貌、新身份、成为一个全新生命的劫后自己
然后开出花來再结出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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