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还是不一样的,首先,李旦不是武皇。武皇当初将他囚禁、夺他权势让他成为傀儡,乃是因了她自己要『乱』政篡权、夺位称帝;可时今李旦手握军政大权替隆基把关,其实也是对这个儿子的一种保护、还有一种为了维系与太平之间持平局面的无奈。
他希望儿子可以理解自己,也明白儿子一直都了然着自己这份苦心。可似乎,可渐渐的……儿子的行为还是脱离了他的意愿,他知道儿子已经不愿意继续再等下去,又或者,儿子做不到赋予全部的信任给自己!
心里骤然一疼,隔过殿内斑斓的星光与洒沓的月影,李旦颔首微微,沉沉叹了一声,沉淀了口吻语重心长的对隆基道:“三郎啊三郎,你也太不懂事儿!你才登基不过一个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生就了这样的枝节?”眉心聚拢起來,字句间流『露』着一份父子间的贴己,旦唇畔滑过一缕茕然,摇了摇首,落言时有着无奈、又近似于一种冥冥中只可意会的告诫,“你可知道,身不由己的,从來不止你一个!”
定定的一下,犹如铅石顺着微小的缝隙一点点灌进了隆基闭塞的心!
父亲这句话委实令他心疼又心颤,他知道李旦话里有话,也明白父亲的苦心。这身不由己的人从來就不止是他这个皇帝,还有父亲这个太上皇……论起身心所受到的苦楚,父亲那份厚重的承载委实不是自己可比!
他沒有半点儿忤逆父亲的异心,真的沒有。他只是受不了了,他觉的自己就要受不了了……
浓郁的动容充斥了心门,隆基只觉自己被一脉情绪带的、撩拨的喉咙生出了哽咽、双目有些发『潮』。为使自己不至于『乱』却阵仗、失了仪态,他将嘴唇紧紧抿住,深深颔首之后,待那迭起的情.『潮』有了平复,方又把头抬起來:“父皇。”迎向李旦,声息坚定,“儿臣今后,不会再给父亲添烦心事。”落言不重,却是一种无形的保证。旋即又抬手向父亲作了个揖,即而行礼告退。
溶溶的月『色』在帘幕被挑起的那一刻,便与进深旁两排燃烧肆意的烛火微光交汇到一处,将隆基的身影映扯的愈发如玉树挺拔。
李旦默默的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沉静的面目溢出一缕微微的沧桑。他侧过了双目,心念一动,叹了口气,手掌缓缓的聚拢了起來,似是压制这心头纷杂动『荡』的万念。
这大明宫的夜『色』与月影都是那么的娑婆且『迷』蒙,繁华的盛世在流动着软媚与奢靡的风气之外也透着浅浅的安详。
但那却不是他们可以握住的,那不是皇族的安详……即便他们一生都在苦苦追寻、苦苦找寻,却终究有那么一些东西,是皇权所不能掌控的,永远都不能。[]肆夜红楼247
这天地造化、这乾坤宇宙自有其流转设定的法则。
这法则顺应天道、得尝因果,从來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