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开始了,昨夜的大火让整个云中城都陷入了惴惴不安,是的,是惴惴不安而不是恐慌。
作为战国的百姓,亦兵亦民,几乎年年打仗,日日死人,这样的生活已经习惯了。
不过是无数人都在顾盼间打听评论着这场大火的起因,损失,结果,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和猜测,在市井街坊里流传。
这样的情绪让所有的将官和士大夫们感觉到压抑与担忧,直到城主府门前推出了一百多负责观察天空的士卒,以怠慢军机的罪名不由分说的砍了脑袋,大家才知道这场大火是匈奴的翼龙空军干的,好在匈奴在接连的大战里,不少翼龙在廉氏武装强大的床弩打击下损失惨重,因此偷袭也不过是造成几个草垛失火,粮食根本没有被波及,大家才稍微安心了些。
更让大家安心的是,在一早的时候,分别向各个军营运送粮草的大车没有减少,车上的粮草也没有减少。
昨天夜里大家都在闹,唯独轻兵营地是安静的,因为轻兵们已经彻底的麻木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铁剑长戈不杀到面前,管他什么大火焚城,管他洪水滔天。
当全城再次陷入平静的时候,轻兵营却炸了锅,原因是,一早送进轻兵营的粮草虽然看着数目不少,其实经过烧煮之后,不但仅仅是往日的一半,而且大多还是霉变不能食用的,捧着少的可怜的两口就能吃没的稀粥,也不知道是谁哐当一生摔了自己手中的瓦罐,然后便是一生石破天惊的怒吼:“老子虽是囚徒但罪不当死,今日为廉氏征战,难道就换来这一口连猪狗都不吃的东西吗?难道要让老子饿着肚子为他廉氏卖命吗?老子不干啦。”
随着这一声瓦罐的碎裂声,和那一声愤怒的怒吼回荡在死寂的轻兵营里,接着便是一阵紧似一阵的瓦罐摔破声,然后便是震天的怒吼与叫骂。
随着轻兵的怒吼,无数的人影走出了破烂的营房,走向广场,越来越多,直到将广场塞满。而原本麻木的轻兵恢复了感觉,是的,是感觉,这个感觉是因为愤怒而唤醒,先前不过是一点火苗,而后慢慢燃烧,最后成熊熊燎原再不可挡。
引起他们集体抗争的,便是他们最低的要求,那就是饭。
我可以为你卖命,但你要让我吃饱,哪怕不能吃饱,退而求其次,你也应该让我能够活命,而再退一步,至少你能让我续命。
而这时候,连这最低的要求都已经不存在了,那还剩下什么?烂命一条。
于是在有心人的鼓动之下,所有的轻兵都走出了自己的窝棚,走向了广场,他们要为自己最后的生存,争一争。
“炸营啦,炸营啦。”随着这一声声惊恐的呼喊,守在这些轻兵营外的廉氏武装正军,敲响了军鼓,立刻在伍长卒长的带领下整队,迈着整齐的脚步轰隆隆冲进了营地,按照两两一阵(五十人)排起冲锋阵型,准备对暴乱的轻兵展开镇压。
廉氏武装强悍,但轻兵也不畏死,尤其现在的他们,对于死亡更是无所谓,正所谓民不畏死何必以死惧之。看到两个旅(两千人)的廉氏武装准备镇压的阵型,无数的轻兵也抄起了分配给他们的木棍,自动的排成方阵,熟悉的与熟悉的,陌生的与陌生的,也不分熟悉和陌生,全部紧紧的依靠在一起,寻找着自己的勇气,寻找着自己的依靠,与廉氏武装展开对峙。
没了呐喊吼叫,有的只是粗重的喘息,一面是战意雄雄,一面死亡气息浓烈,整个广场的空气似乎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里盘旋挤压,瞬间就会爆发。
再双方对峙紧张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廉氏武装又派来了增援,随着隆隆的鼓声,一队队士卒刀枪雪亮的冲进广场,让气氛更加压抑紧张。
“吼——”廉氏武装援军到来气势更盛,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伴随着一声铿锵的兵器顿地的巨响,将紧张与杀意推向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