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去当伙计

走进沙漠的腹地，燥热突然被一股清风吹拂开来，龙子衿站在一扇硕大的木质牌匾下驻足，伸手遮着头顶刺眼的强光，眯起眼睛，心底默念了三个字“鬼幽城”……

历经了跋山涉水，龙子衿终于来到这神秘而诡异的千年沙漠古城，来到这浩瀚沙海中最大的一块绿洲之地，她拽了拽身后的包袱，望着通往古城那条尘土飞溅的土道，眉眼弯起，嫣然一笑，抬步走了进去。

古朴的小城里依然保留着上古遗风，两侧的城楼大多都是土坯堆起来的，空间狭窄，构造简单，偶见几座高大的青石院落，不用想也知道那房子的主人必定是非富即贵的，至少在这小城里应该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行经一条窄窄的巷子时，龙子衿无意间瞥见尽头有袅袅炊烟腾腾升起，而此时，她的肚子毫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轻叹一声，心下不免有些怅然，这么多年，何时受过这样的罪，就算是当年在幽山跟着老头子习武，也要比现在活得矜贵多了。

提起矜贵，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贺兰初那如狐狸般孤高冷傲的表情，那厮活得向来精致，从来不会让自己受一点点的委屈，如果他看到此时尘土扑面的她，一定会笑上三天三夜的。

这次她出来，连大花二花都未带，也不知道她们如何了？

想起临走之前，回去郡主府看了一眼，龙子衿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红，听雨阁里，古琴还在，但是抚琴之人如今已然坐拥繁华江山；望江亭，再无清风公子临窗而立；竹贤居内，药香浓郁，捣药之人却不见了；日月阁里，陈设未变，人似未来；寒梅居，依旧富丽堂皇，锦绣奢靡，却没有了妖娆的美侍和邪魅的公子的笑语连连；玉隐居院子里的梧桐树，无人照料，枝叶横生，落叶摇曳一地……

仰头，让一缕清风吹干眼角的湿润，龙子衿深深地吸了口气，甩了甩头，她现在没时间想这些，眼下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快步走进巷子，在一个极为简陋的摊位上，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木椅坐了下来，不出片刻，便有一位身披白色纱巾的中年女子，走了过来，她身材有些臃肿，看着眉清目秀的少年，不由得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这位小哥儿，要吃些什么？”

“一碗羊汤，两个馕饼！”其实，她根本就吃不惯这些粗糙的食物，但是没办法，早在入座之前，龙子衿便偷偷地瞥了几眼身旁别的客官在吃什么，她只能不动声色地照搬过来。

“客官，你不尝尝我们店里的特色孜然羊排吗？那味道可真是……”

“不了！我着急赶路，你快些就好！”龙子衿伸手制止道，这可不是贪恋美食的时候。

“这……”却见老板娘神色一愣，而后笑着点头道，“好，这就去给你盛来，客官稍等！”

女子的眉飞色舞，在转身的一瞬间化作了阴沉狠厉，她身后一个长相极为猥琐的小伙计，趁着无人注意凑了过来，低声问道，“老板娘，是不是要上一份孜然羊肉？”

“人家不要！”女子一边将手中的麻布狠狠地摔在案板上，一边挑眉说道，“你去把加在孜然羊肉里的料，取一份出来，加到羊汤里，记得，猛下点儿，老娘就不信了，这到嘴边的肥鸭子还能让他飞了不成！快去！”

小伙计得令后，露出得意之色，猫着腰屁颠颠地跑走了。

龙子衿低垂眼睑，嘴角勾起一个悠长的弧度，以她的功力，偷听个悄悄话还不成问题，她就知道，这里的店，都不是什么正经营生，这些伙计更是见人说人话，见人说鬼话，鬼幽城啊！可真真没有浪费它的好名字，住得下来的都不是人，不是鬼就是幽灵吧！

店伙计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羊汤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座位上那个身材瘦弱的少年，人已经不在了，他回头，对着老板娘喊道，“人呢？”

啊？老板娘这才回过神来，从案板处挪着肥胖的身子扭捏过来，一脸迷茫道，“刚刚还在这里的，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这可怎么办？”贼眉鼠眼的伙计，懊恼地将羊汤放在桌上，汤碗在木桌子上颤了颤，里面的羊汤洒出来一半，他愁眉苦脸道，“马上就到月底了，教会又要收钱了，我们若凑不足，会被拉去做苦力的！”

土屋房梁上，龙子衿足尖轻点，身子隐在后面，她看着那中年女子紧皱着眉头，咬着下唇，狠狠道，“原本以为今天能宰个大的，没想到，让他在我眼皮底下给溜走了，哎呀，也就怪了，我这眼睛向来尖，他是怎么走的呢？”

“我的姑奶奶，我的老祖宗啊！”那伙计半蹲着身子，一张不大的脸，五官都纠结在一起，苦苦哀求道，“你去求求你那相好的，让他在教里找人帮帮忙，通融通融，我可不想去当奴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