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慈宫,皇后寝宫。
大殿之上,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端庄正中,只见她珠冠凤裳,生得端庄秀丽,神态庄严,确有母仪天下之姿。
此人正是当朝皇后郑氏,正望着案几前的一封信笺,娥眉微蹙,若有所思。
在她的左下立着一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着朝服,肃然而立。
许久,郑后才缓缓的抬起头来,望着那名老年官员,问道:“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那老年官员便是郑氏的父亲,郑安的长子郑绅,听得郑后问话,愤愤然道:“赵、王、谢三府联合打压我郑家,已是欺人太甚。那赵皓本为宗室身份,我郑家又是官家姻亲,理当向着我郑家才是,其反而极力与我郑家做对,不予其教训,岂非无法无天?我又闻其屡屡对百姓施予小恩小惠,令百姓感恩戴德,颇有窃取民意之嫌,不可不防啊。”
郑后默然不语,许久,才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家本贩私盐出身,如何比得赵家宗亲,王、谢数百年望族?女儿闻我郑家在江宁已侪身于四大府之一,富不可言,何也?无非圣恩浩荡,女儿承蒙圣宠,江南臣民尽皆礼让几分罢了。女儿既为皇后,当以德服人,涉及我家之事,更当避嫌为是,岂可强自出头?”
说完,她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女儿听闻祖父在江南名声并不佳,尤其是传言欲以百子为药引治疾,更是恶名远扬……幸得未引起民愤,否则一旦闹得不可收拾,传到官家耳中,则又如何?”
郑绅目瞪口呆,默然不语。
郑后声音已变得空幽起来,缓缓的说道:“两位兄长,富庶如此,已足矣……两个侄儿,在江宁厮混终非正道,不若都让其进太学就读,将来混个一官半职,也算对两位兄长有个交代,至于其他恩怨纷争……女儿终究是干涉不得,希望父亲也最好不要干涉。”
郑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得怏怏告退。
郑皇后,在赵佶为端王时和王氏二人共侍奉之,赵佶即位后封贤妃,其后又晋贵妃。郑氏性端谨,自入宫后喜好读书,章奏整理得井井有条,赵佶十分喜欢她的才华。
王皇后逝世后赵佶于政和元年十月册立郑氏为后,后来有宫人为她制作冠服,郑皇后深明大义,其时国库不多,冠服又奢侈,于是命宫人改制贵妃时的旧冠。
其虽起于盐贩之家,却终究也算得一代贤后,只是靖康之耻,大宋后妃尽为金人所掳,算不得善终,却是遗憾。
至于郑安等人,仰仗皇后的荫庇,为祸江南,却都是蒙蔽皇后进行的,并非郑后本意。
……
郑府,大堂。
郑府的家主之实权,终于落在郑青的头上,使得郑青在祖父归西之后,倒有点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味道。
只是,二弟郑宏终究是不服,郑青自是想做一两件大事,让郑宏心服口服。
郑安之死,直接原因与赵皓是否有直接关系尚不得而知,但是赵皓破百子药引案让郑安的病失去治愈的机会,粮荒案又让郑家折损近百万贯家财,这些使得郑家的子孙们早就将赵皓列为眼中钉。
为了拔掉赵皓这颗眼中钉,震慑王谢两家,郑青是使出了全身解数。他一面修书加急传往京城,向叔父和皇后求助,一面下令阴义和盐帮上下,全力追杀赵皓。
如此一来,赵皓就算不死,也得被调遣入汴京,过着如同软禁一般的日子,这一辈子就废了,再也无法在江宁与郑家做对。
然而,此刻的郑青,却是极为的不爽和震怒。
祖父一首创立的江南盐帮,虽有帮主,其实还是听郑家家主之令。不料盐帮威震江南黑白两道,号称江南第一帮派,如今却认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