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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姑姑旧事,语言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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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睛,静静靠在软垫上。

“祸从口出的道理,我明白。”

秋明珠松了口气,“你明白就好。”

秋明月没有睁开眼,发丝垂下,遮住了她半边容颜,连同微颤的睫毛也遮挡住了。车窗帷幔被风吹动,于车内不时晃出浅淡的暗影。

寂静、无声。

秋明珠深吸一口气,似苦笑了一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本来作为小辈,我们不该多加置喙。不过今日特殊,想必那阳宁侯府中小姐也会参加镇南王府赏花宴,咱们总会与之见面的。当年的事儿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万一有好事的人挑起事端,你若不明所以,只怕会让人钻了空子。”她顿了顿,“罢了,反正这些事儿你迟早都得知道,倒不如我现在告诉你,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秋明月没有睁开眼睛,“四姐说吧,我听着呢。”秋明珠理了理思绪,道:“那年祖母携带姑姑回京,途中遇到一个人。”秋明月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但是眼睫却颤抖了一下。黑发遮挡下,红唇微微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她已然想到后面狗血的剧情了。

“那是一个边城小将,姓楚。那年回家省亲,正好遇上了祖母一行人。”

她说到这儿,微微叹息一声。“少年男女,情初萌动,所以…”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谁也猜得到后面的故事。少女情怀,遇到一个自己心动的男人,是很容易不顾一切的。秋明容接过了话,“姑姑和那人相恋,然而不容于世俗,不容于礼教,不容于秋府和阳宁侯府。所以硬生生被拆散…祖母让人把姑姑关在房里,想到时候直接把姑姑送上花轿。可是姑姑性子倔强,竟不吃不喝,饿晕了过去。祖母吓坏了,连忙着人把姑姑放了出来。”马车咕噜咕噜的行走着,车轮压在青石地板的话摩擦声盖不过车外热闹的吆喝声。秋明月已经睁开了眼睛,呼吸清浅。她突然笑了一下,听着这个故事,她突然就想到了大老爷。不愧是亲兄妹,性格都那么倔。“五姐,你笑什么?”秋明容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秋明月轻咳一声,“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你继续吧!”“嗯。”秋明容不疑有他,点点头。“那段我不太清楚,只是以前偶然听姨娘断断续续说了那么一点。祖母放姑姑出来以后,就派人守着她,生怕她再出丝毫差错。姑姑一心毁婚,不惜以死逼迫。祖母没办法了,祖奶奶却震怒了。因为在那不久,才出过大伯为扬州沈…”她突然住了口,看向秋明月。秋明月柳眉微扬,算算时间,大老爷被迫娶大夫人,也正是那个时候。彼时秋家正风雨飘摇,太老夫人不震怒才怪。“后来呢?”秋明月没有动,手指把玩着垂落的发丝,淡淡询问。秋明容未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异样,便送了口气,道:“祖奶奶很生气,严明姑姑必须嫁给阳宁侯世子,不然就逐出家门,于秋府族谱上除名。”马车虽然足够大,但是坐这么多人,难免空气有点闷热。秋明月接过秋明絮递过来的温水,轻呷一口。听到这儿人不知笑了一下。

“祖父同意?”“怎么可能?”秋明容道:“祖父三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可是万千宠爱于一身,那是祖父和祖母的掌上明珠。呵呵…”

她似突然想起什么,呵呵的笑起来。“五姐,你不知道,我听姨娘说啊,姑姑生性比较活泼,且最是嫉恶如仇,最是不喜大伯母。大夫人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姑姑经常跟她闹矛盾纠纷呢。也因此,祖奶奶就特别不喜欢姑姑。”秋明月想着,方面京都大乱,老太君带着女儿到扬州避难。当时还是少女的秋大小姐与同龄的沈氏关系很好,沈府和秋府有婚约一事,她也是知道的。那个从未谋面的姑姑不待见大夫人,只怕也有部分原因是为沈氏不平吧。“不知怎么的,姑姑和人有私情一事就被人抖了出来。要知道,现下时代,女子一旦与人订婚,便等同于冠上了那人的姓。便是没有举行婚礼,也不能再与其他男子有任何纠缠。更何况,便是没有婚约闺中少女与外男私相授受也是要被人嘲笑攻讦的。悠悠众口,如何能赌?所以当时外界流言颇多,说什么的都有,可谓闹得满城风雨。阳宁侯府也派了人来,说姑姑水性杨花,不欲娶之,以免辱没门楣,辱没先祖。”秋明月没说话,嘴角却有淡淡嘲讽。这个时代对女子苛刻的封建礼教,逼得多少人爱而不得?多少红颜骷髅?“秋家不对在先,没理由不让人家退婚。可是这样一来,外界对于秋家的流言便层出不穷了。”秋明容眉眼低暗,似叹息了一声。“姑姑为了不连累秋家,主动请求除名宗谱,从此和秋府再没半点关系。”秋明月手里端着茶杯,闻言一顿,目中几分惊讶。而后又划过欣赏。秋明絮睁着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除名宗谱?”“嗯。”秋明容肯定的点了点头,“姑姑性子倔,认准了一件事就绝不反悔。”她顿了顿,又道:“当时那些流言闹得太厉害,再加上祖奶奶气怒刁难,口口声声骂姑姑不肖子孙,生生将姑姑的名字于宗谱除去。嫁给了那边城小将,近二十年来,从未再踏入秋府大门。”秋明月想着,在这个时代,她那个姑姑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吧。之前她还觉得大老爷能够对沈氏那般痴情便是难能可贵了,没想到这个姑姑更是非同寻常。在这个封建等级严谨的时代,敢于抛开一切追求自己所爱的女子,是令人敬佩的。“后来呢?”秋明月忍不住问,“虽然脱离了族谱,但好歹也是秋家的女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难道祖母祖父就舍得永不跟姑姑联系?”

秋明珠笑了笑,“当然了,姑姑每年都会来信的。要说起来,咱们那位姑父倒是真不枉姑姑一腔柔情倾心相恋。他本身颇有才华,再加上为人正直刚硬,没过几年就做了总兵。两人夫妻恩爱,和和睦睦,且孕育了一字一女,生活倒是美满。”秋明月又问,“阳宁侯府遭受如此奇耻大辱,便是与秋家退了婚,只怕也不会放姑姑如此好过吧。”“五妹说得极是。”秋明珠点头,“阳宁侯是个心胸狭窄的人,知道姑姑在与他儿子已经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和其他男子……自是愤怒。所以借着自己手中的权利,处处打压姑父。幸好祖父怜惜姑姑,在暗中阻止了阳宁侯的破坏。不然姑父别说做了总兵,怕是如今连性命也不保了。”秋明月低笑了声,道:“没想到祖父也有假公济私的时候。”“这可不是假公济私。”秋明容反驳道:“若非阳宁侯咄咄逼人,祖父也不会如此下策。”“下策?”秋明月摇摇头,“我看这不是下策,而是上策。阳宁侯既然铁了心要报复,那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事情可大可小,闹大了,对阳宁侯府未必是好事。如果他还要继续得寸进尺的话,只会两败俱伤。祖父这是以不变应万变,料敌先机,嗯,君入瓮,再来个瓮中捉鳖。阳宁侯即便明白,但是这件事可是他算计在先,失了一个理字,真是要争辩起来,也占不了什么上风,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对。”秋明珠点了点头,叹息一声。“不过自那以后,阳宁侯府和秋家就断绝了来往。况且虽然姑姑已经被逐出了家门,但是那件事带来的轰动效果依然不灭。很长时间,到处都听得到京都百姓的谣言议论。只是淡了许多。再到后来,大姐以才女之名闻名京都,一时风头无两。再加上岁月沉淀,那件事就慢慢的被人们忘记了。如今算起来,都快要二十年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出生呢!”秋明月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秋明珠只叹息了一声便抬头笑道:“虽然姑姑已经被逐出宗谱,但是祖母思女心切,这些年每每想念。府中下人怕提及姑姑让祖母伤心,便一直未再提及姑姑的名字。这一晃多年过去了,好多人早就忘记当年之事了。当初在京都被吵得沸沸扬扬,如今只怕记得的也没几个人了。便是记得也没什么,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姑姑也早已不和秋府来往多时,便是有心人想要利用之做文章,也是白费心机。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即可。”

秋明月轻轻而笑,“既然问心无愧,四姐又何必跟我提及这些往事呢?那阳宁侯府家的小姐,我可是见都没有见过,四姐就确定她一定会与咱们为难?”

秋明珠一怔,秋明月抬起头来,目光清亮如水。

“历来儿女婚姻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姑能够挣脱封建枷锁,追求自己的幸福,此等巾帼之举,我叹服,并以之为豪。四姐,我庆幸我和姑姑流着相同的血。”

秋明珠浑身一震,眼中似有碎光流溢而出。

秋明月勾了勾嘴角,向后靠了靠。

“不过我对于祖奶奶的某些举动有些奇怪。姑姑好歹也是她的嫡亲孙女吧,她也忒绝情了些。”

秋明珠和秋明容对视一眼,“祖奶奶性子执拗张扬,和大伯母一样,凡事不认输,一辈子都那么强势。然而姑姑那时候却一意孤行,再加上之前有大伯父…所以祖奶奶更是痛恨姑姑,一怒之下就将她的名字于族谱上消除,而且发狠说,只要她活着一日,就不许姑姑踏入秋家大门一步。”

秋明月怪笑了一下,突然道:“听说祖奶奶很喜欢三姐,却不怎么喜欢六妹?”

秋明珠怔了怔,而后点头。

“嗯。说来也怪,祖奶奶一直偏爱大伯母,事事都以大伯母为先。可是却独独讨厌六妹,还经常刁难六妹。祖奶奶病了的时候,六妹去她床榻照顾,祖奶奶也不要她侍疾喂药,还多次打翻药碗。有一次我去看她,刚好见到祖奶奶再一次将六妹端过去的药碗打碎,还骂了六妹一通。我站在门口看着,六妹当时眼眶都红了,然后一声不吭的就跑了出去。”

秋明月垂眸掩下眸中神色,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哦?是吗?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么?”

秋明珠点头,“只要六妹去的话,祖奶奶就会发怒,而且是怒不可遏,有时候还打六妹。”

“这样啊。”秋明月低着头,声音近乎喃喃自语。

“难怪…”

她声音太小,秋明珠没有听清,便问了一声。

“五妹,你在说什么?难怪什么?”

秋明月抬头一笑,“没事。我只是在想,还有多久才到镇南王府。”

她话音刚落,马车悠然停了下来,车帘掀开,绿鸢的头探了进来。

“小姐,到了。”

“嗯。”

秋明月深呼一口气,将心头那股憋闷的浊气吐了出来,胸口压抑的愁闷顿时少了几分。秋明珠这才想起来,她晕车,不由得关切道:“五妹,你没事吧?”

“没事。”秋明月闭了闭眼,苦笑道:“这副身子实在不顶用,最是坐不得马车。我倒是宁愿步行来得轻松一些。”

秋明珠嗔道:“步行?虽然秋府隔镇南王府不远,但是若步行的话也得走小半个时辰呢。更何况你一个闺阁女儿家,抛头露面的,传出去于你名声有碍。”

这就是自幼被封建思想荼毒的古代女人,无论有多聪慧,脑子里还是记着三从四德,女戒女则。

秋明月无奈的摇摇头,“行了,下车吧,我听着外面的声音,应该来了很多人吧。”

秋明容掀开窗帘子向外探了探,便见一座巍峨府邸尽在眼前,华盖碧宇,大气辉煌,门匾上镇南王府四个大字熠熠生辉,遒劲有力。门口左右着两个白玉石狮子,森森白牙,庄伟雄观。

门前停着许多华丽马车,车帘掀开,一个个衣衫鬓影,香帷曼妙的娉婷身影袅袅娜娜的下车,自然是那些世家女子。当然了,也不乏很多世家公子,一个个潇洒俊逸,衣着鲜亮高贵,脸上莫不带着笑容。身边的下人拿出请帖,交给门房,然后由下人领着走进了王府。

“五姐,好多人啊。”

秋明容放下窗帘,眼神有些兴奋。

“我刚刚就那么随意看了一眼,就见人山人海的,看来今天有得热闹了。”

“镇南王向来受皇上倚重,又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非比寻常。如今镇南王妃举办赏花宴,亲自邀请了世家公子小姐,自然人多。”

说话间,她已经率先下了马车。由于这是公众场合,她不能太过任性而失礼,又不想踩着别人的背下地,便借着绿鸢递过来的手下了马车。脚刚一落地,四周便响起一阵倒抽气声,空气瞬间凝固,寂静得落针可闻。

她抬头,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眼中无一不是惊艳之色。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想起,这般场合,是不用戴面纱的,无奈的笑了笑。而她这一笑,更是让她原本漠然的容颜多了几分灵动,更是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那些世家小姐公子一个个看着她错不开眼。

前面一辆马车,秋明玉刚刚踩着下人的背下了马车,见到众人都盯着秋明月看,心中嫉妒,阴阳怪气道:“五妹妹真是好颜色,只怕比镇南王府里的花儿还艳丽呢。我看今日这赏花宴啊,怕是不及妹妹一分颜色,真真是煞费王妃一份苦心了。”

周围世家小姐公子这才回过神来,一看那马车上的标注,便知道是秋府的人。又听秋明玉称呼秋明月为五妹,便明白了她的身份。其实秋明月原本没那么出名的,但是上次宝华寺山脚发生的事,以及半个月以前的流言一事,足够让她出名了。所以在明白了她的身份之后,人人看她的眼神又变了。

有打量、有探寻、有嫉妒、有不屑、更有鄙夷和幸灾乐祸。

秋明珠等人也已经下了马车,见秋明玉一下马车当着众人就讽刺秋明月,不由得微微皱眉。

“三姐。王妃举办赏花宴,我等有幸参加,万不可说出这等无状的话。”

秋明玉轻哼一声,突然和颜悦色道:“五妹一向体弱且晕车,我方才一直担心,还以为五妹下不来了。如今见了五妹完好才安心。”

秋明珠微讶,似没想到秋明玉会这般轻易的就放过秋明月。

秋明玉却笑容可掬的走过来,亲切的拉过秋明月的手。

“五妹,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如果你不舒服的话,还是回去吧。待会儿日头大了,怕是你受不了暑气。”

笑容温婉,语气关切,一幅姐妹情深的摸样。惊得秋明珠等人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秋明玉,齐齐想着,她今日没事吧?以前处处针对秋明月的她,如何变得这样好说话了?

秋明月回眸看她,见她虽然笑脸盈盈,但是眼神明锐,眼底藏着嫉妒和仇恨,还有隐隐的警告。她立即明白了秋明玉心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看自己抢了她的风头,所以心中嫉妒,想把自己给赶回去,同时博得一个宽怀姐妹善意仁慈的好名声。然而自己受镇南王妃相邀,过门前而不入,岂非对镇南王妃不敬不尊?当众打了镇南王妃脸面吗?如此一来,镇南王妃便是对自己心怀怜惜喜爱,只怕也消失殆尽了。

没想到不过短短半个月,秋明玉倒是聪明了不少。

她同样笑得温柔,“多谢三姐姐关心。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不甚大碍。再说已临王府,如何能不入?时间不早了,咱们进去吧。莫让大家久等。”

秋明玉还想说什么,秋明珍走了上来。

“三姐,我们进去吧。”

她笑得有些深意,眼神微微示意秋明玉不要在这儿刁难。秋明玉看懂了她的意思,心中虽然有些不甘,却也不再为难。

“既然五妹没事,我们就进去吧。”

秋明月含笑点点头,目光略过轻纱重影,亭亭华盖的马车和站在马车旁边一个个锦绣瑰丽如画的身影,同时记住了马车上的标致。

几人走到镇南王府门口,守门早就从方才她们的对话知道了她们的身份,便问秋明月。

“敢问姑娘可是秋五小姐?”

秋明月颔首点头,“正是小女子。”

那守卫立即退开一步,“王妃早有交代,说如果五小姐来了,不用请帖,可直接进去。”

身后站着的一群世家公子小姐闻言一怔,眼中齐齐闪过惊讶之色。都听闻镇南王妃对这秋家五小姐很是青睐,以为传言有误,没想到王妃当真如此高看她。一个庶女而已,不请示请帖便可入内,这是何等的殊荣?

秋明玉努力压抑着胸中愤怒,忍不住又开口讽刺。

“王妃对五妹妹真是优容有加,这里这么多人,唯独五妹妹有此待遇,真是羡煞我等。”

这话明明白白的挑拨。本来方才那些世家小姐见到秋明月倾城姿容,已然心中嫉妒,听得秋明玉这番话,面色更是难看。

秋明月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得一个有些傲慢的声音响起。

“不过一个小小庶女,只怕是没有请帖吧。镇南王府是什么地方,也容得她如此猖獗?哼!”

秋明月闻声望过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女。一袭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外套一件琵琶上衣,腰部用金线勾勒镶边,阳光洒下如碎裂的星子,波光浩渺。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杏目含着三分不屑七分嫉妒的看着她。微抬下巴,神态高傲。看着一身装扮,想必出身不俗。再看她身边马车上的标致,心中已了然。

她福了福身,道:“原来是宇文姑娘,明月有礼了。”

平安侯宇文氏,也是曾经跟随先祖打江山后封的侯爵。她不知道这个女子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平安侯姓宇文,是以便称呼宇文姑娘。

那少女似没想到她能认出自己来,神色颇有几分惊讶。

“你认识我?”

秋明月摇头,“我与宇文姑娘乃初次见面,如何识得姑娘?不过是看姑娘马车上的标致,是以大胆一猜而已,还望宇文姑娘不要见怪。”

那少女有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带着婢女走了进去。路过秋明月身边的时候,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眼中升起一股顽皮和趣味儿。突然挽住她的手,语气甚是亲昵。

“你就是秋明月?”

秋明月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点点头。

“是。”

少女笑眯眯的看着她,“我叫宇文溪,你可以叫我溪溪,我娘就是这么叫我的。我看你比我大一点,我就叫你明月姐姐吧。以后咱俩就是好姐妹,好朋友了。走,咱们进去。”

宇文溪二话不说,拉着秋明月就要往里面走。

秋明月愕然的看着她,还没从她突然来的亲昵当中回过神来,就被她托着往里面走。

“五姐。”

秋明絮在身后唤了一声,秋明月立即惊醒,暗骂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警惕心了。她赶紧制止宇文溪,“宇文姑娘,等等。”

宇文溪撅着嘴不满的看着她,“不是跟你说了,以后叫我溪溪吗?怎么,你不当我是朋友?”

秋明月有些哭笑不得,这宇文溪明显就是还未长大的小孩儿心性。方才一照面,以为她是一个刁蛮骄横的大小姐。可是没想到她立马换脸,比翻书都快,倒让自己这个自认为沉稳自持的人发都不禁有些发愣。

“五姐。”

秋明絮已经跑了过来,紧紧抓着秋明月的手,带着几分敌意的看着宇文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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