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本就都是至情至性之人。若非如此，也不会在那时，爱得那么炽烈，那么不顾一切。然而到了如今，爱意早已尽数被点燃，化作了熊熊烈焰，曾经有过多少的爱，现下便有着多少的痛。

在这一吻之时，两人又暂且变回了昔日里，那一对情意缠绵，你侬我侬的爱侣，便如重新回到了旧时光之中一般。而在这一吻过后，便是痛的终结，也是曾经的爱的终结。

良久良久，米辛娘终于抬起了唇，双目之中，已然满是泪光，盈盈欲滴，但脸上却挂着淡淡满足的笑意，向后退却了两步，轻声道：“来吧，顾郎，便在这里，做一个了结吧。无论谁生谁死，都便在这一刻终结。”

顾龟灵望着米辛娘带着笑意的容颜，猛然一剑斩出，绝不留半分缓手。

顾龟灵知道米辛娘道行深厚，只怕比自己还有强上几分，此时也必然恢复的更快，两人之间仇恨难消，自然……也就无需再解。

这一剑，决绝无比，顾龟灵心中却全无半分胜负，乃至生死之念。

心有多痛，剑便有多快。

顾龟灵心中之痛，无以言语，无法描述，深入骨髓，铭刻五脏，就算生生世世也难磨平。故而这一剑，如雷如电，如狂风暴雨，烈日骄阳，快至不可思议，也是顾龟灵平生最快的一剑。

米辛娘蓄气，作势，鼓荡，杀意……一切皆全，但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剑气法术，只是轻轻的，嫣然一笑。原来冷若冰霜的俏脸，在这一笑中犹如冰山融化，万千异花，一同绽放，似乎就连天上的行星，也因为米辛娘这一笑，变得更为迷离起来。

剑中奇女子，一笑若怒莲！

米辛娘忽然想起了，当初自己初遇顾龟灵，这个潇洒的少年郎，当即就赞叹不已，送了自己这一句诗。当时米辛娘还以为顾龟灵识破了自己的身份，知道后来，她才知道，那不过是顾龟灵脱口而出，有感而发。

米辛娘也是从遇到了顾龟灵之后，才知道，自己笑起来其实也很好看，很好看。至少有那么一个少年，曾大声夸赞，她笑的犹如莲花，绽放人间，滚滚万丈红尘，也不能污染。

顾龟灵的剑光一扫而过，米辛娘纵然修成金丹，但毕竟仍旧是肉身，剑气如潮，美人如叶，瞬息飘零，分崩如尘。

顾龟灵一剑斩杀了米辛娘，心头却空空落落，他也没有想到，米辛娘居然全不抵抗，任由自己一剑杀了，他脑海中全无半点思绪，只留下米辛娘与人间最后的盈盈一笑。

大仇得报，但是他心中却全无半分欢愉，只剩下了无尽的灰暗。

他完全没有去想，米辛娘为什么不做抵抗，其实若是米辛娘也全力出手，两人之间生死胜负，还未可知。

但是顾龟灵根本不会去想，究竟是为什么，因为……思考这件事，已经全无意义。

“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