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顿大笑，丽魔头气得牙痒痒：自己刚说戒，他就拿这堆东西出来，分明是故意的！

不过对常天浩给自己薪水她又有点感动，这与其说是薪水，不如说白送钱给自己。程雨诗说的对，他变了，以前那满腹经纶的常夫子目前急剧商业化，这到底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还是人性的扭曲？

想起他成天挂嘴边的“生活所迫”，沈丽丽心情复杂：每个人都渴望长大，但又抗拒长大，因为长大后可能变成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从高二到高三这一年，常天浩变化不算大，但从高三到现在这半年多，她觉得常天浩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她和雨诗也在变，但两人变化幅度放在常天浩这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无论如何这是令人心情复杂的世界。她和程雨诗又不一样，后者渴望常天浩成为一个纯粹的学者型知识分子，她没这想法。

当然，未来究竟会如何变化，她也不知道。

王慧玲对常天浩这手佩服得五体投地：清华是男生和尖子扎堆的地方，大家谁也不服谁，几个哥们串联估计不行，非得大人物才行，可公司又不认识大人物，就算认识也很难委托对方干这种事。常天浩挑沈丽丽这活络开放的女生出面串联，还是学妹，情况就大不一样，师兄长、师兄短直接就奏效了。

她想：这应该算合理用才了吧？

不管怎么样，当初最为担心的人才问题现在基本得到解决，甚至最近这几天都有同济、交大、沪江计算机系毕业生来面试应聘。年底本就是跳槽高峰期，小布尔乔亚·常在平安夜的大礼包一发，很多人自然充当了广告员，不少处于观望阶段的人心思活络起来。

不管怎么应聘和跳槽，至少也要年后才能来上班，常天浩并不着急，第四个项目创意他才刚刚勾勒成型，还不算很完备，需要再打磨打磨。马上要迎来期末考试，他得多花点时间放在学业上，他可是应承了老师好几篇论文的。

1999年1月4日，周一，新年过后第一个交易日。

在文件和有心人推波助澜的共同作用下，绿豆期货终于大跌，当日直接砍掉了100多点，跌幅接近跌停！

王慧玲原来服务的南华公司散户大厅里一阵大乱，人声嘈杂，有散户昏倒了，众人乱作一团，最后干脆打120急救……

王慧玲却兴奋异常，穿着一身新衣服差点没在办公室里蹦起迪斯科来，这100多点一泄，常天浩手头那5500张单子从原来浮亏几十万瞬间变成浮盈600多万。

这表现惹得常天浩皱起眉头：“德性……不就600多万，搞得和没看过钱似的。”

“是600多万，不是600多块啊！”

“稳住，这只是个数字而已！”

王慧玲撒娇道：“人家稳不住了，人家就是个小女人，哪有那么深城府，我现在恨不得一个个营业部里走一圈当众打那些人的脸，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好了好了，省省心吧，不要耽误我复习。”常天浩一把将她赶出办公室，叮嘱道，“同济边上的鼎盛公寓位置还凑合，你去买几套下来，挑一套自己住，密云花苑那套也买下来。”

这是买房如买菜的节奏，王慧玲笑着答应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脚上那点伤痛不算啥，再说上下班有人开车接送，平时不还有人揉么……

收盘后，常天浩也按捺不住情绪，一遍又一遍地在电脑上复盘，仔细查看绿豆K线图，成交量、MACD、kdj、布林线等乱七八糟的指标，用所有专业知识得出结论：绿豆跑不了啦！

为合理进行情绪管制，他摊开高数课本，认真地把拉格朗日常数、不定积分、极限、各大公式统统过了遍，心里感慨，牛顿他老人家说的太对了：我能算出天体运行的轨迹，也算不出人性的贪婪与复杂……

1月5日，绿豆合约继续低开下杀，全天再次下跌100多点，对常天浩来说又是600多万进账。这两天赚钱速度如开足了印钞机，火力全开，还是自带核动力的那种，停都不停。

王慧玲目瞪口呆，她去看了下楼盘，定金还没交，房子已“捡到了”——5套房子加起来才100万不到，连常天浩盈利的10%都没有。

年底平掉40%头寸的冯亿谋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减太快，军师淡淡道：“你要是不减，说不定先把你拉爆再跌……那话怎么说来着？空头不死，多头不止，无非情绪逆转了……”

冯亿谋只略有后悔，但其他做错方向的赌徒却在捶胸顿足。

平安夜还和陆筱敏兴致勃勃炫耀的高洋面对突如其来的转势，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三天接近300点大跌后，不但原本浮盈的头寸全面亏损，甚至自己个人那70多万也保不住了。

超哥看他脸色难看，劝道：“高洋，你仓位太重，现在市场明显走坏，止损吧。”

“不会的，不会的……这只是技术性调整，过两天还会涨回去的！”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又咬牙掏钱进行补仓——他把代客理财所有募集到的资本连同自己的全部身价都押了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