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是有些愧疚的。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悔恨自己废了容染修为,将这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逐出师门——残忍得让她自己厌恶自己。
重来一次,有些事可以更改可以避免,她绝不容许再发生一次。
酒是曲酒所酿“石涧意”,这酒出了名的酒香清悠,给人雅致之感,酒味清淡,回味清甜,是一种比较适合会客时小酌谈天的清淡素酒。慕苏开了泥封,细细嗅过,为两人倒酒。
“是我的错觉么,瑾羽?”怀镜的目光落在慕苏脸上,深而仔细,“我觉得,这次来,你变了许多。”
慕苏一愣,将手边满上的酒盅递给怀镜,无奈地笑:“怀镜何出此言?”
怀镜借过酒盅,抿了一口,慢悠悠道,“你往常不是这样的,你惯来总是很较真……可这一次见你,我觉得你身上多了一种大生大死后的豁达,倒像是那些记载里看透世事的大能了。”
慕苏看她一眼,喝了口酒,笑:“我都分不清怀镜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了。豁达?看透世事?没有的事。”
“自然是夸你。”怀镜看了一眼亡剑池方向,想了想,说,“如果有什么事,你大可寻我和曲酒,再不济,炎卿予身居魔宗高位,想来也能帮你一二。你不要将心思闷着,无人劝解的话很容易钻牛角尖,便会做些让自己后悔的事。”
怀镜这话让慕苏有些出神,慢腾腾喝酒,神情苦涩。
怀镜说中了她前世的发展。
喝了一会儿,她放下酒盅道:“怀镜眼尖,竟能看出我的心境变化。确然,我近年经历了许多,可算是一场大生大死。如今决意尽力补救所犯错误,并下定决心与上官龙越解契,心有所寄,有条不紊,才会让怀镜觉得我豁达了吧。”
这回轮到怀镜惊讶了。她怔愣一霎,复而问道:“与上官龙越解契?上次见你们二人仍十分恩爱,怎么突然你就要与他解契了?”
“怀镜,人心可坚如磐石,也可朝夕变化。距我们上次见面都已经过去许多年了,过去的恩爱都是历史了。”
“他变心了?”怀镜手中动作一顿,眉头微皱。
“嗯。”
怀镜细细看了慕苏的神色,略有不解:“我以为即便你淡然惯了,这时候也应该十分气愤伤心才是,不过你看起来很是冷静。他移情别恋,你恨他么?如果需要帮忙……我很乐意帮忙。”
“……”慕苏先是沉默地喝了一口酒,而后才自嘲笑道,“我已经过了那段情绪起伏的时期了。恨他何用?不值得。有这心力,我还不如来与你喝酒聊天。”
怀镜听她这话,会意一笑,举起酒盅试探问道:“干?”
“干。”
两人又喝了一轮,怀镜又想到了什么,问:“你不恨上官龙越,难道决定就这么放过他?这可不太像我心中瑾羽会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