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仲文有些想揍人,大隋难怪局势危殆,一大半是这些人只想功劳,没有担当与责任心;崔赜摇头道:“张公公,无需含沙射影,我已经老了,圣天子究竟想要我们怎么做?你应该把话说明白。如果事情不成,第一个不好交代的人是你。”
张原心下一凛,忍不住动了动身子;于仲文见张原眼神,便晓得崔赜说中实情,轻轻颔首道:“张公公适才多方试探,不外乎是考究我们的用心,其实于事无济,圣天子既然让你来找我们,自然是有足够的信心。我年事已高,早已看破世事,不管什么结局,都只能由得人家,张公公,圣天子的事还有你担着,恕于某体衰多病,不能协助。”
张原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肉一阵抽搐,低声道:“大将军且慢,还望指一条明路。”
于仲文站起来,面露疲惫之色,当下指蘸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名字说:“你们既有准备,何必要老夫做替死鬼。”
崔赜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似乎在回味美酒的滋味,又似乎在闭目养神,给人的感觉,于仲文写的东西与他无关;张原伸头看了名字是又慌又怕,急急用手把茶水摸开,直到看不见字。虞世基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是“拓跋搏”三个字;于仲文悠悠地说道:“杨崇的耳目遍布西域河西,我都能知道,你说杨崇会不知道吗?张公公,老夫先走了。”
张原阻拦不住,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崔赜慢慢地睁开眼睛说:“张公公,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带二位去墨焯书院看看,顺便见见宇文恺大人。书院离酒肆不远,走过一条街就到了,那才是杨崇的精神所在。”
三人走到墨焯书院门口,正看见诸葛颍下了马车,便一起漫步进去。书院看上去并不大,院门也不够气魄,门前连书院的牌匾都没有,看上去更象是一座幽静的宅子,丝毫没有想象中藐视天下的格调。唯一的豪气就是两扇铁门,一根根圆铁方铁乌黑发亮,镂空做成了漂亮的图案,一改豪门铁门的沉重压抑。
但是从铁门走进去,学院里面是别有洞天。一条笔直的路通往后面的三栋教学楼,路旁笔直地种着两排胡杨,道路两侧各有一个蹴鞠球场,一些学生正在踢球;球场过去是绿草地,摆放着白色和绿色的长椅长凳,稀稀落落地坐着学子,在看书聊天。远处还有一块沙地,几个年轻人说笑着,在用木棍在沙地里比划,不知道是写字还是作画。
教学楼前是两面影墙,岩石般的墙面透露着沧桑,厚石材的层次感让人不由得想起那些断崖;墙面中间各有一块大面积的白色墙面,分别刻着两段话,黑漆字刚劲有力,应该就是崔赜说的校训。
四人缓缓地走过大路,望着学生们活泼的劲头,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工匠的学校就是和国子监那些地方不一样。三人走近影墙,望着左面墙上的一段字都愣住了,墙上刻着:“中华者,中国也,根在中原,叶散四方。亲被王教,自属中国,衣冠威仪,习俗孝悌,居身礼义,故谓之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