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站在黄河岸边,黄河水夹杂着泥沙滚滚东去,天高云淡,唯有河面上打渔的孤舟点缀,由于战事,一般的商船已经主动回避,只有渡口的民船依旧来往于黄河两岸;远处的田地里,金黄色的麦浪随着秋风起伏,成群的鸟雀在田里啄食,农夫们正忙着在收割麦子,只要人一走近,鸟雀受惊,便会一飞而去。
李渊有些烦躁不安,杨崇大军进展的顺利超乎意料;身后群臣都在各自琢磨,李世民上前淡淡笑道:“父亲不必担忧,杨崇谋定而后动,答应我们的时候,恐怕就盘算好了一切。千里奔袭,没有后援,还真被杨崇走对了,不过他打下延安郡那片地盘的时候,我们也到了龙门。”
李世民身形伟岸,剑眉星目,穿着银色的连环镔铁甲,龙行虎步中不失儒雅之风;李渊感受着凉风,摇头说:“不能坐以待毙,如果杨崇渡河,到了吕梁山,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不能看着杨崇以平定叛乱为名,一步步逼近太原。不行,绝对不行,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
哪怕杨崇遵守承诺,到了离石郡止步,不进攻太原,但一想到河西军这头狼会盘在自己的后院,李渊就有些郁闷,李世民正要再劝,段志玄匆匆顺着河堤跑来说:“唐公,出事了,长安同意梁师都的投降了,命梁师都为朔方郡守。”
李世民面色一冷,思索着说:“只要杨崇过黄河,离石郡就会大乱,郡守王俭未必能控制局面;杨崇的目标就是离石郡、左国城,控制住吕梁山一带,与上一次他派毋端儿占据六盘山、进攻弘化郡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样就算我们进了长安,西边的地盘也尽为杨崇所得,还要看河东郡能不能守住。”
李渊和群臣悚然而惊,原本李世民献策,是准备置河东的屈突通于不顾,利用在关中的各路策应人马牵制李靖,强行渡河,突入长安的;杨崇这么一来,屈突通很可能把河东交给杨崇,那么关中几乎就是在杨崇的三面夹击之下,如果再失去太原,几乎就剩坐守长安了。李渊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难道杨崇得到了我们的计划?”
李世民、段志玄等人都不敢回答,对杨崇,他们也下了很大的功夫去了解这个人,但是只有真正面对的时候,才发觉杨崇这个人是何等的厉害,每一步似乎都是洞烛先机,就象下棋,招招领先。众人更不敢胡乱猜测,不说猜错,光是猜测调查的风波,就能让大军上下陷入混乱,可能还查不出结果。
李世民停了一会,肯定地说:“我更相信是杨崇推算出来的,就象定西策一样。”
李渊颔首,拍手说道:“我第一次和杨崇交手,是天命之争,当时只是被淬天阁挑唆着试试看,没想到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后来从西域到并州,不是我找他麻烦,就是他找我麻烦。杨崇这个人一直不简单,他说世民是天下有数的将才,和李靖、那个瓦岗的徐世绩相当,却从来没用过暗招;秀宁的事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最起码,换作我,应该要建成、世民中的一个做人质。既然参不透,就不管他,他打他的,我打我的,看到底谁的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