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穆婉茹的叫声打断了小月的思绪。

看着穆婉茹精致小巧几乎无暇的脸庞，少女的青涩像晨间的薄雾，更增添了她的姿色，小月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要逗一逗她的感觉。

“你怎知他魏元钊是城府颇深，而不是天性凉薄？再说了，他年纪轻轻就这等城府，全然没有少年人该有的朝气，我是不喜欢的。”小月故意板着脸道。

“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少女的话脱口而出。

“相信？”小月在心中玩味着这个词，眼中不由蒙上了雾色。“真愿意就停在那时啊，只是相信着他。”

“也许，师傅您觉得太城府太深，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在我看来，他是稳重而成熟的……”

耳边传来弟子辩解的话语，小月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婉茹，你陷进去了。”

少女闻言一怔，定定看着自家老师，旋即脸色一片通红，像只煮熟的虾子，她的身体也像虾子那样蜷缩起来，好像要把整个脸都埋进胸脯。

“没有，我才没有……”少女玩弄着衣角，反驳道。只是看起来未免太过于没有力道。

小月伸出手，在少女的头上揉了几下，笑道：“好吧，是我看错了。”有些事，稍微一点就可以了。

“就是嘛。”少女这才抬起头，可是脸上的羞红仍是没有褪去。“时候不早了，我要去祖父那里了。”穆婉茹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

她今日要回自家老宅去拜见祖父，也就是德隆穆家的当代家主，穆长远。

而拜见的目的，也正和魏元钊有关。

小月笑笑：“你去吧。若是你祖父问起我的意思，魏元钊是个好孩子。”

小姑娘的脸不争气的又红了。

看着穆婉茹“蹬蹬蹬蹬”逃难似地跑下楼，小月不由“噗嗤”一笑，在这冬日里阴暗潮湿的室内，顿时春色满园。

从天心堂所在的清明谭出来，沿着石溪向东行五里，就到了德隆县城，石溪水在城西门口向南拐了个弯，绕过半个城墙继续东流去。进了县城，城南金城坊就是穆家老宅所在。大约是午后时分，穆婉茹悄然踏入了穆家老宅的后院。

被名为畅心园的这片院落是穆家现任家主穆长远的居处，老人今年六十八岁，虽然仍旧稳坐在家主的位置上，却已将大批的庶务交给了穆婉茹的父亲，平日只在畅心园中静修。

园林中古木苍天、假山重叠，人行走于其间，如在画中，令人难以相信这是身处闹市之侧的宅院内。

临着曲池的台榭上，穆家的主人穆长远正仔细的看着一份报告，他的长子，也就是穆婉茹的父亲穆东云陪坐一旁，穆婉茹则静静站在父亲的身后，稍许有些神思不属。

不多时，老人放下二页纸的报告，这报告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楷体小字，边上还有一张魏元钊的画像，勾勒得栩栩如生。

“从这调查的报告上来看，这个魏元钊实际上是溱阴白家的支系子弟白维翰？”老人用手指轻轻弹着眼前的石桌表面，用一种慢条斯理，同时充满了威严的语调问道。

“应当是如此。”他的长子穆东云在一旁恭敬答道，“我们派出的人拿着这个魏元钊的画像，到了溱阴县，访问了县城和白家庄附近的居民五十三户，其中有三十三户肯定画像上的人是白家子弟，有十二户认定画像上的人和白家有密切的关系，认定画像上的人是白家子弟的那三十三户中，有十六户叫出了‘白维翰’的名字，这是十六户中，又有五户和白维翰有着来往，能说出他家里的情况。”

“从这报告上来看，这个白维翰也只是寻常。”老人伸出手，用指甲在一行字下划了条线，“前年年初，曾与同族堂弟白德惠争斗，大败，养病数月，那时他十六了吧，白德惠是白秉瑞的嫡子，小白维翰二岁，当时才十四。从这记录来看，完全不是现在的样子啊。”

老人扭头看向穆婉茹，笑道：“我听说婉茹这半个月来和他切磋武艺，是输多赢少。这少年一路白云掌法用得出神入化，令人惊叹。婉茹，你说是也不是？”

穆婉茹被自家祖父一问，回过神来，——方才看了这份写有白维翰十七年人生经历的报告，她几乎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和自己这半月日日切磋的魏元钊，如果是白维翰是个普通的少年，那么魏元钊就近乎妖孽了，——当然，她并不清楚自己不敢相信的事情才是真相，——遂苦笑道：“婉茹远不如他，这半个月的比试，一场也没有赢过他。”

老人拍拍大腿：“东云，婉茹拜在小月大师门下，一身武功如何，你我是清楚的，德隆的小一辈中，她应该是头一个。可是婉茹现在怎么说？远不如他！你们说这个魏元钊就是白维翰，那么他的武功怎么一下子就突飞猛进了？要说他是在百泉山的地下阴河里得了什么奇遇，增加了几十年功力，学了什么上乘武功，这还好理解。但是这些都没有，仅仅是他天分忽然大增，这就是个极大的疑点！”

穆东云尴尬道：“兴许是他突然开窍了，这种事过去也不是没有过。”

穆长远笑笑：“天分可能突然增加，人的气质涵养也会突然增加了？你看这个白维翰为何和白德惠起了争执？”老人又指着

一行道，“他看上了一个妓女，被迷得神魂颠倒，要把人家娶进门，又因为疑心白德惠也看上了这妓女，然后就在大街上对自己的堂弟动了手，结果还打输了。”

“我也觉得魏元钊不可能是白维翰。”穆婉茹皱眉道，“送来的报告里头描写的，和我接触到的相差太远了。”

对写在报告里头的那个白维翰，穆婉茹一想到前些日子认为魏元钊就是他，不由恶寒。

“那这个魏元钊会白云掌法和周天正法怎么解释？”穆东云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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