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已经过去半盏茶的时间。
战场上。
小鬼头鼓胀的双手撑住膝盖，呼呼地喘着大气，口中不断喷出一股股白色烟雾。
“除了李牧尘，你是第二个能把我耗到这般地步的对手，”吴芯蕊左手叉着腰，右手举起血剑对准了小鬼头说话。
说话时断断续续，显然也是累极了。
“你把我姐姐怎么了？你把我姐姐叫醒，快把我姐姐叫醒，”小鬼头只重复的说着这几句话，身上的手臂跟大腿上，都有几个创口，正不断往外渗着红色气体。
他的大腿很粗壮，但是创口也是同样巨大。
“他撑不了多久了，”羽转头跟李舒瑜说道，虽然隔得远，但是羽还是能感觉得到，小鬼头身上的气息渐渐地变得微弱。
从战斗伊始到现在，小鬼头的鬼躯由三米高缩成如今的两米多高，一眼就能瞧得出来他体力不支。
“吴芯蕊也同样撑不了太久，”李舒瑜看着羽的眼睛问道，“不是还有我们吗？上不上？”
“当然得上，我就是怕等下小鬼头一巴掌把我给拍飞了，”羽苦笑着说道。
“不会吧，你不是他大哥哥吗？”李舒瑜问道，“他还记得他姐姐，应该不会把你忘了的吧？”
“他跟他姐姐多少年的交情啊，我才抱了他几天而已，”羽摇了摇头说道，“总不能坐以待毙，试试看吧。”
羽催动鬼力，飘飞到吴芯蕊左侧十米左右的地方。
李舒瑜也是紧随其后，没有落下。
“哟哟，你们又要围攻我一个弱女子吗？”吴芯蕊见到羽两人进入战场，嘲讽的笑着。
羽往旁边瞥了一眼，看了下小鬼头，见他只是歪着头疑惑的看着自己，稍稍放心，还好没有一上来就有攻击的架势。
“你弱不弱的我清楚的很，不过我没打算把你怎么样，也没那个本事把你怎么样，你要不就走吧，”羽看着吴芯蕊说道，“反正这几个魂魄我是不可能让你拿到的，别在这瞎耗着了。”
“走？”吴芯蕊看了羽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看向了小鬼头，“这么强大的力量，我要是把他炼化了，轻而易举的就能在杂事局手中抢到吴倩的尸体，我是不可能走的。”
“你又何必这么执着呢？”羽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不，不是我执着，”吴芯蕊娇笑一声，眼睛慢悠悠地转向小鬼头身后不远处，吴倩的魂魄正飘飞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在这世上，我可就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
羽白了她一眼，突然没有聊下去的欲望。这吴芯蕊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眷念亲人的人，说这话是在刻意的逗我吧？
“我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吴芯蕊看了一会，收回了目光。
伸手抓住左手的长袖用力一扯，把袖子从左肩部处齐根拉断，漏出了细长的手臂。
手臂上疤痕累累，就像一条条蜈蚣盘踞在上面，伤痕新旧交替，有的是陈年旧伤，有的则还在往外渗着血丝。
整条手臂，几乎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
“嘶，”饶是羽在地府中见多识广，此刻也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这吴芯蕊的装扮这么怪异呢，半边身子漏出雪白的肌肤，又把另外半边身子完全遮挡起来。
不用猜，那被遮挡着的半边脸跟其余的地方，应该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得不到吴倩的血液，我怎么才能让这副身子变得光滑细嫩，”吴芯蕊的手指从右手臂上滑过，一脸无奈的说道，“没办法呢，我只剩下她这么一个亲人了。”
李舒瑜也是看的真切，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忍，也不知道吴芯蕊经历过什么，才能积累下这么多的伤痕。
若是她身上也有这么多的疤痕的话，肯定是受不了的。
“你走吧，我这次不抓你了，”李舒瑜突然说道。
“想抓我？口气倒是不小，你有这个本事吗？”吴芯蕊却是不屑的笑了笑。
“啊、、”
小鬼头大声尖啸，在原地猛锤了一下，手脚并用冲向了吴芯蕊。
锵、、
吴芯蕊手腕一动，血剑发出一声剑吟声，迎向小鬼头的攻击。
羽鬼盾跟鬼剑全部凝出，做好了攻击的准备，转头跟李舒瑜说道，“你的桃木剑已经坏了，就别、、”
唰、、
话说一半，李舒瑜已经运起了阳力，攻向了吴芯蕊的左侧。
“你这人怎么这么冲动的，”羽吐槽了一句，急忙冲了上去，与李舒瑜形成左右互援之势。
呼、、
嗤、、
小鬼头一拳打向吴芯蕊，拳头力道很大，速度也是快的惊人，但是运动的轨迹却过于直愣。
吴芯蕊侧身偏头躲了过去，顺带着出了一剑刺中了小鬼头的手肘。
还不等加力刺深，李舒瑜的攻击已经到了身前，双手阳力涌动，朝着吴芯蕊空出了半边身子抓了上去，使的是军中常见的擒拿术。
羽在其后，攻击却不慢，左手虚空一捏，将一束鬼力聚成细薄小刀，甩手一丢，逼住了吴芯蕊的退路。
小刀后发先至，赶在了李舒瑜前面，往吴芯蕊的背后攻去。
啪、、
吴芯蕊抽剑回身，将小刀击落，此时已经被逼入了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隙中，只好跟李舒瑜硬碰硬地接了一招。
四人战作一团，时间过了少许，吴芯蕊已经完全陷入防守。
“你没机会了，这里怨气冲天，过不了半个时辰，杂事局的人就该过来了，”李舒瑜擒住吴芯蕊的手腕，但被一挣而开。
吴芯蕊默然无语，收起了一直挂着的冷笑，眼睛如毒蛇般敏锐谨慎。
时间再过少许，吴芯蕊已经显露败象。
“你们几个人围攻我这么久，就不脸红吗？”吴芯蕊挡住了羽划向左肩的鬼剑，抽空嘲讽着说道。
“你杀掉邓怡一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原本还过着安安乐乐的日子，转眼就被灭了满门。”羽反驳了一句。
“安安乐乐？如果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这么说，”吴芯蕊眼中的怨恨反而加重，手上的动作窦然加快，“这是他们欠我的。”
血剑舞得飞起，宛如长绸，柔软地绕着身躯，不仅护住了自身，还偶尔可以回击着一两招。
唰、、
这番动作显然十分耗费体力，不一会儿，吴芯蕊的防守就出现了漏洞，羽抓准机会，鬼剑轻轻划过，将吴芯蕊的右肩划出一道小伤口。
“你竟然敢，把我刚刚炼好的肌肤弄伤，”吴芯蕊眼眶骤然泛红，颇有些凌厉渗人。
伤口的刺激，激发了吴芯蕊内心更深处的血性，血剑犹如绞肉机，疯狂地卷动攻击。
滋、、
嗤、、
血剑从羽右手臂划过，留下了一个创口。
羽却不惧吴芯蕊的疯狂，侧身前跨，趁着血剑还未收回，鬼剑激射而出，刺在了吴芯蕊的左腿上。
“啊啊啊，下一次，我一定要把你们全部杀光，炼成一具具鬼尸，”吴芯蕊尖声发泄了一句，终归还是理智的后撤，原地一蹬，往后空飞起，姿势犹如平沙落雁。
小鬼头伸出手，想要把吴芯蕊的脚抓住。
唰、、
血剑出手，削向了小鬼头的手指。
羽鬼力催动，刺出鬼剑，搭在了小鬼头的手指上，帮他挡住了血剑的回击。
吴芯蕊一落地，便迅速地遁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不追了吧，”羽自顾自的说，“就算追上了，凭我们也留不住她。”
“大哥哥，”小鬼头眼看着吴芯蕊的身影消失，才终于力竭地倒在地上，一股股的白烟顺着四肢不断发散，鬼躯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不断的缩小。
眨眼的时间，小鬼头就回到了原本的大小。
“小强，小强，”羽上前把小鬼头搂在怀里，呼喊了几句，不过却没有回应。
小鬼头已经晕了过去。
“还好，还知道叫我大哥哥，这些天算是没有白疼你，”羽伸手一揽，将小鬼头抱在怀中。
李舒瑜此刻却是走到了吴俊魂魄所在的地方。
蹲下身子，伸手按压在吴俊的额头上，把他灵魂内的阳火取了出来。
这是吴芯蕊为了折磨吴俊，顺带着压制住吴俊的意识，强行塞进去的阳火，现在把它取出来，过不了多久吴俊就应该能醒了。
不过现在嘛，这里可不是等吴俊悠悠转醒的好地方。李舒瑜取出了阳火，随后从腰间掏出伏魂瓶，把吴俊的魂魄收了进去，转头看向飘浮着的吴倩，却是犯了难。
见羽抱着小鬼头走了过来，开口说道，“这吴倩应该要交给杂事局，不过、、”
李舒瑜顿了顿，看着沉睡中的小鬼头迟疑着没有说下去。
“你交给杂事局，他们最多也是超度一下，把她送回地府，”羽思路清晰，说道，“还不如就近找个轮回通道，把他们一起送进去，黄泉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诶，这么说也是哦，”李舒瑜笑了笑，点头认可。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邓怡跟吴俊两人，”羽看着李舒瑜手中的伏魂瓶，说道，“你能不能把他们弄醒？”
“可能要等一阵子，邓怡还好，但吴俊之前一直被控制着，要等他的意识恢复还要一阵子，”李舒瑜肯定的说道。
“那边走边等吧。”
“把吴倩收进去啦，让她这么飘着也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