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老前辈能够确定这把剑中的秘密与炼天宗有关的话。那么我们想尽办法也要搞进去,弄个明白。”高景曦话语决绝,看样子对老疯子那边也不抱有什么希望。
“能得到这个剑胚的消息,已是值得。”梦不知沉『吟』片刻道,“既然老前辈不多言,我们也没必要在此浪费过多时间...”
“前辈,不行啊!”听到两人萌生退意,我连忙将二人想法打断,“老前辈说了,让我在外面等他几日,我要这么走了,恐怕...”
“那还真不能走。”高景曦道,“前辈本事出神入化,他让你留下,必然有他的道理。”
梦不知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不妨在此多逗留几日。我们先行回去安排一下北上之时,届时你回来后,直接去找霞飞就行。”
两人将事情定调之后,也就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了。对此我还是蛮意外,以为这两个家伙一定会对温玉剑监视到底。还想着怎么与这些家伙打哈哈,看来真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得到两人的首肯之后,我便下了悬崖,再回头看时,两人已经消失在崖边。
刚才与两人交谈,也是充分照顾到了我的想法,此番等我回去,就去救飞蕴儿,这样的承诺还是很让我安心。
再坐到湖边,整个人心情都不一样。事情渐渐梳理明白,下来一件件事也终将得到解决。唯一的缺陷就是杨丰裕那边不知道怎么交代。但以他的聪慧,长久不见我,自然知道回漠『乱』海,而到时候去炼天宗,一定会有机会再看到他的。
而那时候,老江头家中的事,关于那文心居士,也是能搞解决一桩心事。还有长生的妹妹,啊,想到那麦『色』皮肤坚强的小姑娘,我心中也是充满了动力。小姑娘尚且如此努力,更何况自诩兄长的我呢?
提起剑来,又复沉溺在练习之中。
如此,三日之后,我的右臂已经肿胀一圈,但效果还是不佳。老疯子所告诉我的境界,那是要找一瞬间的灵感,单单苦练,必然达不到心灵通畅的境地。但长久将自己沉浸在剑法之中,谁也说不定就给突破了呢?
当我放下温玉剑,在湖边歇息的时候,忽然听到山洞里一声沉闷传来。当我回头时,仙鹤羽『毛』般雪白的发,墙灰般苍白的面『色』。加上那股诡异的气质伴随,一瞬间我认出来面前的老人是那老疯子。
与此同时我才觉得,称呼他为老疯子才真不过分。虽然他稍微修整了容貌,但是老疯子给人的感觉还是一种灰蒙蒙般的阴影笼罩,尤其掀开长发看到他那带有一丝血红的眼底,举手投足之间煞然的气魄,若是真深陷其气场之中,真是有点要发狂的意思。
不过这也不难推测,老疯子多年之前,一定是一个邪魅狷狂的美男子。
老疯子看到我,森然一笑,『露』出几齿白牙,“你在偷懒?”
我连忙将肿了一圈的胳膊提了起来,“前辈明鉴。”
老疯子压了压手,坐在了我面前一块石头上,清了清嗓子,“这几天我一直在闭关,本来是想给你找条合适的路子。但是想着想着就偏了题。”
“啊?”老疯子出关我还是有些高兴,想着他前几日的承诺,我当真是期待已久。但没想到他竟然给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这让人怎么接受?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也不要气馁,主要我也不常教人,想不到什么适合的方法。但是我可以带你感悟一下,剑意,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且跟我来。”
老疯子交代一声,直接飞身而去,而我同样也紧跟其后,虽然他没能找出什么适合我的方法,但是口中所说的能带我感受剑意,我心中的期待之火,又燃了起来。
好巧不巧,老疯子带我到的地方,正是我前几日捕鱼的母江边。
“那我们就开始吧。”老疯子也不客套,待我落地之后直接道,“你站过来。”
我遵他命,站在了母江边上。
“你看这大江大河,你有什么感悟?”
此时江面风平浪静,一丝涟漪都未有泛起,偶尔一两条鱼儿跃出,才有那么一丝生气。这能有什么感悟?于是我就将我的感受说了出来。
“你只看到了这江中之鱼?”老疯子哑然。
很显然我的答案与老疯子所想是有不同,但面对他的追问,我又点了点头。
老疯子叹息,“剑寒找你当徒弟,还真是没什么错。你的『性』格,跟他可真是像。”
我连忙将头缩了缩,以示谦意。但实际上是赶紧想过了这一关,千万别『露』出什么马脚。
好在老疯子也没纠结那么多,反而道,“我也不知道带你这么感受有没有问题,照理来说,剑意应与个人『性』格所配,总不可能搞得个南辕北辙之感,这样想想也是奇怪。不过这剑意之路,本来就是随便走走,说不定这样是好处也不一定。”
老疯子话毕抬手,又是拾起一杆枯枝,沉声大喝道,“你且看好了!”
之后他右脚上前踏上一步,这整个天都变了。
那仿佛一头癫狂的野兽顿时出现在身边,面前宽阔的母江一瞬间变成了一道小溪,而老疯子手中的枯枝则是变成了孙悟空手中的定海神针,我毫不怀疑,只要在他一剑之下,这母江便会被一分为二,不复再流!倘若老疯子再一剑之下又向前踏上一步,则天地变『色』,日月崩塌毫不在话下。
这样恐怖的剑意在我身边如狂风般肆虐,不过它来的快,却的也快。只是在老疯子收回枯枝的瞬间,眼前那些奇特的画面便又恢复到先前风平浪静之态。
我看了看母江,又看了老疯子,再看了看他手中的枯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这种前后巨大的逆差,差点没忍住让人生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样?”
“前辈当真是剑可通九泉,气盖生死簿。”
老疯子嫌弃地摆摆手,“哪个是来听你给我拍马屁的,我问你刚才我剑意流『露』,你感受到了吗?”
老疯子的批评很是让我尴尬,连忙应道,“感受到了,感受到了。”
“那么在我的剑意之下,你觉得这大江大河,又变成了什么?”
“不足三步宽的小溪。”
老疯子抚掌大笑,“那你说我剑意厉害吗!”
这老疯子前面我夸他,他还显得挺不开心,现在又要我夸他,我真是有种打掉牙往肚里眼的难受。
“厉害,厉害!”
老疯子仿佛没有因我的回答而动容,他的面『色』又恢复先前的冷淡,“那我请问你,在你的剑意之下,你又能将这面前母江,变成什么东西?”
老疯子话如利刺,顿时将我的心打了个对穿,当即我就愣在了原地。
“剑意乃天地意,剑势则天地势。若想剑势为你加持,形成剑意,则需要你人有势。人势从哪里来?从你眼中来,倘若你眼界锁在一江小鱼之上,虽然我也不能说这有什么问题,毕竟剑寒那一套我理解不了。但是在我看来,如此之后,你的剑,得不到势,便也形不成意。无势无意,你的剑法永远是固于自身,在真气,剑招,剑法等等之上纠结许久。在我看来,便是落了下乘。”老疯子张臂用大江入怀,鲸吸又吐,带着些许怅然道,“当初我悟剑道,是在奕剑宗的接天峰。时觉天地飘渺,万物须臾,那一瞬间便将天地意化为我身,感这天下为我而生。自此我的剑法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之后再出世与人交战,从来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因我剑法张狂不羁,每逢交手之前,便要立下三剑之约,倘若我三剑之内不得胜,则此生便弃剑不用。可惜这世上凡夫俗子太多,与我交手,在我剑下过得一招,便自称厉害。过得两招便自是独步,与我对上三招者...”
老疯子到此一笑,“与我对上三招者,都是死了。所以天下人送我外号,剑三狂。”
“您是奕剑绝前辈?!”当老疯子说出那剑三狂的时候,我顿时就跳了起来,“您是奕剑绝前辈?!”
但下一刻,我就将剑提了起来,“怎么可能?!奕剑绝已经死了!你休得骗我!”
老疯子面对我激动的诘问,并没有做任何反驳,反而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奕剑绝,早就死在了奕剑锋的剑下。我连他一招都没接下,还被他饶了一命。这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老疯子的话让我心『乱』如麻,“他饶了你一命?!为什么?”
老疯子挠了挠头,很是无奈,“相比被他饶上一命,我更愿意他一剑杀了我。可能这就是说的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吧。我的剑意被他所杀,而我也曾告诉过你,心中有剑这句话。剑死了,我心也死了。所以我一直不愿回到奕剑宗,苟活于此,期望老天赶快将我这臭皮囊收走。则完事大吉!”
老疯子说到此,整个人抓耳挠撒,又是原地踱步不安,显得很是焦躁不安。看样子与奕剑寒输了一场后,他真的很痛苦。
“是了!”老疯子抬手从怀中抽出一块破布给我,“你若有机会回到奕剑宗,将这东西带给奕剑寒看!”
我将破布接了过来,看也没看,就收回到了怀中,“晚辈一定将东西带到。”
老疯子不耐烦地摆摆手,“烦了!烦了!”
看到他情绪突然地不稳定,突然变的这么暴躁,我还有些心悸,小心问道,“前辈不然我们先回去吧?”
没想到我这一句好心的话,却是成了*,老疯子顿时控制不住自己,大喝道,“回到那狗窝干什么?睡死在里面吗?真他娘的烦,怎么会让我碰到你?!让我想到这些东西,我又要死了!嘿!当初就应该直接死了算了!”
话说着,他一把将我手中温玉剑夺了过去,朝着面前大江疯狂挥洒出去,剑风狂暴,顿时有如天降飓风,四周土地在老疯子剑下带动的皮『毛』不存,江水之中也是惊雷阵阵,天地『色』变仿佛一瞬间就到了世界末日。
“前辈你稳住啊!”
可是老疯子却不理我话,在漫天风沙之中,我只能看得他那一双猩红的双眼,以及在狂风之中不断传出的嘶吼,“奕剑寒!奕剑寒!!奕剑寒!!!我必杀你!我必杀你!哈哈哈哈!”
在这剑法漩涡之中,我犹如大江之上一叶扁舟,除了将自己的头颅放到更低,身体紧紧缩在地上,完全做不到其他任何有效的方法来抵抗老疯子的癫狂。
耳畔风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熄了下来。当我睁开眼时,抬头看去却是老疯子阳光下的黑影。
“记得将东西带给剑寒。”
看到老疯子稍微恢复了一点,我连忙爬起身来道,“前辈放心!前辈放心!”
但不等我爬起来,老疯子又一把抓住我的头颅,又低声道,“再帮我向他转达一句话,我奕剑绝,对不起剑宗栽培。”
之后老疯子抓着我头颅的手一缩。我的精神仿佛完全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便完全没了意识,直挺挺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