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信纸上一个频繁出现的字符说道:“这个字的汉字中的‘han’同音,在此段文字中出现了七次之多,从重复频率来看他应该就是本文的主人翁,一个韩姓的汉族人。”
“汉族!”
“对,是汉族。这在当时并不奇怪,辽、金、蒙盘踞北方数百年,他们想统治当地的汉人,必须重用一批汉族的官员。特别是在蒙元一朝,战争时期吸纳了一大批的汉族、契丹族、女真族的精英,其中幽州的韩姓就是很重要的一支,他们历经三朝出了很多名臣。”他翻到了正文直译的那一张,接着说道:“这位韩姓的人,少年时就跟随大汗南征北战,立下了无数战功,后被封为万户,还迎娶了大汗的妹妹(好像郭靖啊!),中年时期开始替大汗执行秘密的任务,可能是寻找一个人或者一件东西,这一段读不懂,在一次探查契丹族圣地双山的时候死于非命,年轻的公主得知消息后殉情自杀和他埋在了一起,二位能不能告诉我这拓片究竟是从那弄到的,如果老朽所料不差,它应该是这对夫妻合葬墓的墓志铭!”
紫毓不愿意撒谎骗老人,坏人还是由我来当:“老爷子,不瞒您说,这是我们在济南一个旧货市场淘到的,当时就是感觉上面的文字怪异,我又是学古文字的,所以一时兴起就买了下来,现在回去再想找当时卖我东西的那个人,都找不到了。”
老爷子一听,连连摇头叹息:“小朋友,不瞒你说,咱们还是校友,不过我上学那时候学校还不叫现在这个名字,几十年啦,我一直埋头在古文字的海洋里,甚至和家人写信都用篆体写,真希望有生之年能见一眼那座合葬大墓啊,里面肯定有很多珍贵的东西需要研究。”
我心说,你这一把老骨头去了非折在里面不可,就是因为怕你们这些痴迷于此的文人学者知道,我才不肯说真话。他们有的人穷其一生就是为了开个大墓,见一座皇陵,一旦得知月牙山山内有那么一座宏伟的王陵,才不会管什么蜘蛛、黑石,拼了命也要去看一看,这一点比之盗墓贼有过之而无不及。
“您说,双山?我好像没有听说过契丹族有这么一个圣地啊!”紫毓问道。
“是啊,我也没有听说过,这几天我们查遍了藏书馆里的所有资料,也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只言片语。几百年了谁知道那个地方改没改名字,古今文字发音差异也很大,双山只是书面的翻译,正常的地名也许应该叫做双集山或者**山,但是即便查找这两个名字,我还是一无所获。”
一直谈到离发车还有一个半小时,我见实在不能在待下去了,就主动向老先生辞别。临走时他依依不舍的抓着我们的手,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不清楚的可以来找他,特别嘱咐我一旦找到当时卖我拓本的那个人,一定想办法联系他,然后又给我留了电话和家庭住址,紫毓见老头子很在乎拓本,于是自己做主把拓本送给了他,老头子千恩万谢,一直把我们送到了公共汽车的站牌。
我的心情非常复杂,当时在古墓里,我虽然嘴上说对蒙古公主的请求无能为力,其实心里也想过,如果有朝一日我的能力够了,时间精力又允许,那替她完成心愿也未尝不可。但是现在面对如此模糊的一个地名,在契丹族几百万平方公里的疆域里让我从何处入手啊,这时身边的紫毓突然问我道:“你猜那个姓韩的人是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密文上不是说他战功彪炳,万户爵位又迎娶公主,应该是个高级统兵将领吧。”
紫毓摇了摇头,拉我在长凳上坐下:“你怎么也犯这种低级失误呢,蒙古军队以部族为单位,部族头领就是军队的统帅,他一个异族人是不可能领兵的。”
“那就不好解释了,在蒙元帝国,外族文官即使做到了宰相也很难封到千户一级爵位的。”“你想一想,什么人能在深山密林中发现一座千年古墓,又对其中的风水格局做了如此精巧的改动,这一切必定出自一个风水异术大师之手,在汉化程度不高的蒙古帝国扩张时期,只有我们汉人可以做到,那个蒙古公主只是做了最后的修饰,胡樉,咱们可能碰到古代的冤家了。“你是说,姓韩的是个盗墓贼!”
紫毓点头道:“不是贼,而是官,是个官盗的首领,幽州的韩姓贵族,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韩德让。”
“萧燕燕的姘头!”
“不许胡说,韩德让的父亲韩匡嗣做过南京留守,韩德让位极人臣,总理北南两院枢密院,集辽、汉军政大权于一身,他们家族在有辽一代世袭高官,在幽州户大根深,而且他们在汉学方面的造诣也很深,我猜这位韩姓的千户,也出自这一支。”
我挑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在古代外族统治者经常采取挖掘上朝皇陵和毁坏该民族圣物的方法,来摧毁一个民族信仰和和精神支柱,这种打击比军事打击更为彻底。元初,西域僧人杨琏真伽就曾两次洗劫宋六陵,把南宋皇帝皇后的尸体参入牛马枯骨,埋在皇宫遗址里,并立“镇本”塔加以镇压,以示宋人永世不得翻身。这位韩姓的汉族人有超凡的风水之术和盗墓的手段,正好为统治者所用。作为一个特殊兵种的头领,立的‘奇功’自然也多,所以才被封了万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