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见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又见我在他的枪口下从容不迫的缝合打针,完全不把他当回事,羞愧难当,可实在有点下不来台,就这么一直举着枪对着我。
刀疤脸的心情本就因为折了几十号一起从家乡逃出来的兄弟而差到了极点,见老三不听他的,气的暴跳如雷,刚要发作。这时张泰来走到了哈迪身旁,按下了他举枪的手,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哈迪一下子软了下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场面就连我这个恨透了海盗的人的心里面也不好受,几十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么没了,刚刚踏上找宝藏的路就损失如此多的人,是我们谁之前都没有预料到的。
张泰来清点了一下人数,刚刚喂了乌龟的,再算是神秘失踪的两船人,一天之内竟然减员了50多人!差不多一半的海盗都折了,不少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咬伤和枪伤,其中还有三名重伤残疾的,幸亏几个核心都完好无损,不然海盗队伍恐怕就要土崩瓦解了。
刀疤脸气的脸上的横肉乱蹦,抢过手下的AK,朝河里连放了几梭子,无非是发泄一下。心有余悸的海盗们不敢在岸边待了,抬着受伤的同伴远远的躲进了树林里。
天很快就黑了,海盗们点起了几堆营火,张泰来安排了十几名全副武装的人守夜可还是没人敢睡,即便有睡着的不超过五分钟也会自动惊醒。
此刻我的心情极为复杂,按说死了这么多仇敌我该高兴才对,但是出于医者的天性我又升起了怜悯之心,忍不住跑出去看了一下伤员,回来的时候路过刀疤脸的营帐,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争吵声。
我好奇的走了进去,看到刀疤脸正白袍人兄弟二人正吵的不可开交。他们使用的全是土话,我一句都听不懂,张泰来见我进来了用眼神给我打了个招呼,又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
原来他们兄弟是在为怎么处理伤员发生了争执,使用电台的时候已经暴露的位置,海盗队伍必须尽快转移,等伤员康复再走是绝不可能的。
刀疤脸要带上伤员一起走,可是白袍人不同意,他认为伤员会拖累整支队伍的进程,不如给他们留下足够的食物和药品,等寻到宝藏回程的时候再来接他们。
我很清楚白袍人的目的,在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里扔下几名伤员,恐怕我们前脚刚走,后脚他们就被寻着血腥气味而来的野兽给吃了,等回来的时候估计连骨头都剩不下了,然而带上他们走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日晒雨淋缺衣少食的,八成也是个死,但毕竟有生还的希望,
其实刀疤脸和白袍人的本质一样,都是为财,但是刀疤脸还估计一下兄弟情义,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不然队伍就没法带了。哈迪始终站在大哥一边,张泰来只是旁观并不表态,最后还是刀疤脸的意见占了上风,白袍人愤然离去留下了四个人相视无语。
刀疤脸这才注意到我也在场,忙解释道:“法迪他有病,不要介意,我那几个兄弟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轻伤的都没大碍,脚被咬掉的那三位,我只能保证他们的伤势暂时不会恶化。”我如实的说道。
刀疤脸连连称谢,但是他的心思明显不在这方面,话锋一转就问起了下一步的路线。我现在也蒙了,哪来的路线,只好按原计划沿河而上,找到第一瀑布再重新校对方位。
回到帐篷的睡袋里我久久不能入睡,百十名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海盗竟然在出发的第二天就死伤过半,明末那支队伍是怎么克服**阵般的河网,又是怎么应对凶猛的巨龟的呢?可能在那时河里还不曾有这些怪物,又或是他们选择了安全的登陆点,这些都成了永远的迷了。
一夜未眠,天亮之后我看到海盗们全都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垂头丧气的蹲着火堆旁。昨天一场惊心动魄的人龟大战中人人都只顾逃跑了,把多余的东西都给扔了,现在只剩下前期带上岸的一点物资了,大部分的装备和食物都落在了不远处的河里,有几口大木箱子到现在还半沉在水里,可是谁敢去捞!
几个胆大好事的喽啰见没吃的,竟把我和郑椋拽上岸的那只大龟给炖了,看着大锅里翻翻滚滚的龟肉块,我说不出的恶心,更别说尝了。
海盗们可不管这些,不出几分钟龟肉就被疯抢一空,就这样我们这支无补给无士气的队伍踏上了陆上的征途。
张泰来是训练水平真是高,即便在这种低落的士气下,队伍始终保持着战斗队形,负责抬伤员的人也没半点怨言。
一路上刀疤脸并没有忘记失踪的那两条船上的同伙,可是散开人去找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我早走一年多前就领教过雨林的厉害了,打起精神一刻不停的观察着周围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
中午吃光了剩下的最后一点罐头,晚上就彻底断顿了,好在队伍里不缺乏神枪手,在路上遇到的猴子、野猪可都遭了秧,枝头上的蛇,甚至大个的甲虫也不放过。
这些东西我和郑椋还能接受,可紫毓闻一闻都会吐出来,多亏了哈迪这小子,他总能找到些野果给紫毓充饥。
他看紫毓的眼神非常的复杂,羞怯、闪烁,还略带一些贪婪,这种眼神我似曾相识,好像上中学我情窦初开的时候,就是这么看隔壁班漂亮的女班长的。
好景不长,入夜时分开始下起了暴雨,帐篷支起来的时候人早都被浇成落汤鸡了,淋雨又没吃的,三个重伤员都发起了高烧。我想尽办法也没能把烧退下去,而且伤口处也出现了溃烂,打抗生素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