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一如既往的听话,我让他钻树林,他就专捡最密集的地方走,片刻未停的走了半个小时,我们依然没能找到建筑物,也没有走出这片不可能太大的树林。我甚至怀疑二毛一直再带我们兜圈子,结果当我们突然闯进林中一块比较开阔的空地时,终于领教到了沙暴的可怕。
大大小小的矿石打得我们晕头转向,我还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四五块矿石打的挂了彩,不得不举起背包护住头脸,四肢和胸背暂时就顾不上了,任凭它们去打。
突如其来的石头雨彻底打乱了我们的路线,二毛再也顾不得去找路了,拉着被砸蒙了的朱玥钻进了最近的一片树林,我和郑椋互相扶持着不知挨了多少砸,到最后已经不知道疼了。
此时能见度几乎降为了零,二毛离我们不过三四步的距离,我愣是只能看出他的轮廓,我咬着牙心说千万不能让他拉下了,结果走得急了竟一下子撞在了朱玥的后背上,原来二毛和她竟停了下来。
郑椋不明所以,傻乎乎的问:“怎么不走了。”却见二毛表情非常复杂,是喜是悲也瞧不太出来,他张了张嘴好几次想说话都没说出声来,最后一把把我拉到了身边,指了指眼前一个黑乎乎的大树,示意我自己看。
我心说怪了,这一路上尽看树了,难道这棵有什么特别?于是伸手去摸,刚摸了一下我就感觉不对,这不是棵树,而是一块木板附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我几乎一瞬间就明白自己摸到的是什么了,但出于谨慎还是退后了几步抬眼观瞧,果然在离它四五米的地方还存在着一个同样的黑影,没错,就是它。
郑椋不明所以,也伸手去摸,结果他一下子就摸到了侧面的砖石,奇道:“这是个砖头垒砌的墩子?干吗用的!”
朱玥十分机灵,用袖子在木板上一擦,赫然看到了一个醒目的红色十字标志,惊喜的大喊道:“这是矿区医院的大门,咱们终于找到了!”
郑椋异常兴奋几下挤到前面:“让我看看,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建筑就在树林边上啊……,哎呀,我的妈!”郑椋正在得意,忘记了防备,一颗石榴般大小的矿石擦着他的耳朵砸在了牌子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二毛喊道:“门早锈没了,也用不着敲了,快进屋!”
面对大自然最凶残暴虐的一面,我们只得先忍耐一时,于是我率先冲进了大门里。在穿过院前小广场的时候,我不停的祈祷,希望矿区的房子建得结实一点,千万别被常年的风沙吹倒了,结果冲出黑色沙暴的遮挡看到医院主体建筑时,我惊喜的发现它竟是一座二层的水泥楼房,这在早些年资源匮乏贫穷的西部荒漠边缘来说,简直是皇宫一样的待遇了。
几步冲到近前,发现木制的合页门早已朽烂的不成样子了,轻轻一推便烂成了无数碎末,几个人鱼贯而入,一进楼门毛吐了几口嘴里的沙子:“呸呸,这风刮得真邪乎啊,再大点人直接刮上天了。我刚入伍时候有一新疆籍的战友,这小子整天向我们吹嘘说他老家的风能刮死人,我们都当他吹牛,没想到真有这样的风!”
我奇道:“你怎么还有一新疆的战友,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死啦!我们连第一个牺牲的就是他,当时才18岁,好了,不提了,再说估计这小子又得给我托梦了!”
楼内风势虽减,但过堂风却更冷更寒了,我们全部一身热汗,一旦停下来让寒风吹得久了,肯定会冻出毛病来的,二毛踢开了挡在门厅里的半截破旧木床,转头看了看左右两侧的走廊,说:“老胡,左右我看差不多啊,没啥区别。”
这座矿区医院荒废已久,陇西一到冬天寒风刺骨,夏天有偶有暴雨山洪,春秋两季风沙又大,自然条件恶劣,楼内轻一些的东西都被风从房间里刮到了外面,门厅、走廊里乱七八糟的杂物到处都是,直没膝盖,而且大多有被雨水浸泡过的痕迹,想来一到夏天这里还会爆发洪水,这些杂物中的大部分应该是洪水冲出来的。
我想了想,说道:“按常理来说一层应该是门诊、急诊,二楼是病房、手术室,病房里除了床啥都不会有了,而且床也不知道是不是木头的,咱们急需木材生火御寒,还是在一楼转转,找间有桌有椅的办公室,实在不行再上楼不迟。”
“男左女右,我们仨先去左边瞧瞧,大姐头,你要不要跟着啊!”二毛故意吓朱玥道,可惜朱玥不是紫毓,不但不怕反而坏笑道:“老三,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别一会遇上个护士女鬼把你魂勾了去!”
二毛用脚拨开挡道的杂物,边走边说:“嘿,那敢情好,我就喜欢可敬又可爱的护士姑娘了,万一要真遇上合适的,我可就不回去了!”
半夜三更闯进一个废弃的医院,外面沙暴未减鬼哭狼嚎,我们四个走在漆黑的病房走廊里,听着自己浓重的呼吸声,脚下时不时还会踩到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这种感觉换成个普通人,估计宁肯躲在门厅里冻死,也不会到处逛的,朱玥和二毛却谈笑风生,专检慎人的说,我也懒得去管他们,心说就让他俩说吧,在死寂的病房楼里有点人声总比安静的吓人强。
我们先沿着左侧的走廊开始找寻,每当经过一个房门的时候都停下来伸头观望一下,可每每都很失望,医院的科室都很大,却没什么家具,简直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啥都没有,甚至还不如走廊里的垃圾多,这人我们非常失望。
二毛笑骂道:“设计这个医院的人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这里一到春天就起沙暴,他们还把窗户修得那么大,你看看,还都得大玻璃窗,这一年得换多少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