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神医,我脑子里瞬间闪过的,是老藏医强巴多吉的脸,上次白玛借着我的肉身跟他一夜长谈,让他放下了两世未果的单相思,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了。
不过这个所谓神医为什么平白无故主动接诊?总觉得不太合理,我问那副手:“神医为什么会知道你们医院病人的情况?你们不是竞争对手么?你们为什么会把自己院病人的信息泄露出去?”
副手挠挠脑袋,一脸的不知所措,手脚并用的比划着,解释说:“是这样的,这位患者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左腿大腿骨局部粉碎性骨折,外伤面积也很大,腿跟身体已经整个分开了,我跟你说简直惨无人道了,如果把周围连着的肌肉组织和皮肤剪开,直接就相当于截……那什么了……”说到这他停了停,看看我的脸色才接着说,“恢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像这种百年不见的严重病例,神医自然会关注的。”
神游片刻随南已经点了头,急切地说:“布尔津那个神医的事情我听说过,能转尽快转,我们需要补齐什么费用么?”
副手摇摇头,交代清楚之后回去准备转院工作,齐霁跟随南下去发动车,强子到一楼去办手续,柳橙去病房收拾峰子的东西,黎立去宾馆接梅葛和蓝汪汪,我留守在手术室门口,等峰子出来。
峰子挂着点滴吸着氧气,全身上下被裹得严严实实,五花大绑在手术床上推出来的时候,我脚下软得瞬间走不动路。
那张盖在氧气罩下的、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丁点儿血色,那是真真正正的没有一丁点儿血色,就像午夜梦回时那些兄弟们死去的脸,连唇角的质问都如出一辙。
“为什么,你为什么没能救我?”
问天问地,我找不出任何理由。
救护车头顶红蓝双色大灯刺目闪烁,嗷呜嗷呜叫着开往阿勒泰布尔津,因为正值凌晨,一路上车迹罕至、了无人烟,路旁的戈壁在夜风里满目荒凉,前方蛰伏着的城市像是黑暗里一张巨大的嘴,獠牙上反射着嗜血的亮光。
总觉得它要吞噬点什么才肯罢休,心里隐隐的不安着。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但再漆黑的夜路对齐霁来说也实在不算什么,我们驱车在最后跟着,与救护车中间夹着洪臣的猛禽。
当救护车拐进一条偏岔小路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我拔下车上的对讲机,呼叫前车的随南。
“南哥,你确定有这么个神医?是在报纸上见还是在网络上看到人转的?他把医院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能有人找得着么?”
对讲机里一片嗞嗞的电波声,没有传来什么回答。
我又叫了两次,也是没什么人声。
仰头时,车窗外一弯低垂新月,近得就像在眼前。
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