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还能对我笑，好难得。

用不着打开袋子也能看出来，是我最爱的明治抹茶红豆奶茶，800cc的杯子，两支吸管，里面多加了满满两大勺芋圆，加上珍珠椰果烧仙草，稠得跟八宝粥似的。

橙子是极其细心的女人，出门时奶茶一定是热的，到我手里的时候，就刚好变温了。

多好的橙子姐，真有点舍不得。

吃过早餐心情转好，扑回床上享受古城的阳光，几天前那次撞车结的痂，此时已经陆陆续续掉了，终于只在后脑勺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疤，据说那一道疤上面再也长不出半根头发了，不过怎么说都是一个勋章，还是值的，我举着小镜子美滋滋看着，突然瞥见身后举着大镜子的齐霁一脸的“阴转多云”。

看这样子似乎气不太顺，义不容辞，我把小镜子随手一抛，心说得赶紧逗他，于是啪啪鼓了几下掌，得意洋洋地说：“这疤位置真不错，脑袋顶上从此多了一个旋儿啊，俗话说‘一个旋儿愣，俩旋儿横’，我终于成功由愣进化到横了，哈哈哈哈可喜可贺，快给自己呱唧呱唧。”

齐霁没说话瞪我半晌，过了一会儿黑着脸问：“我愣？恩？”

我猛摇头：“不愣不愣，你可美可活泼。”

说完倒退三步，说：“别介意，就是怕你一激动把镜子崩碎了。”

齐霁把镜子放到一边，拍了拍身前的床板，我手脚麻利地蹭过去，腰一直，坐得端端正正等待训话。

以下不是我偷懒，实在是没什么表情变化。

“不许为了别人那么拼命知道吗？”

“知道了。”

“以后再敢撞车我收拾你，听见没？”

“听见了。”

“保护自己重要还是救别人重要？”

“你最重要。”

“拍马屁，皮痒是不是？”

“不痒，排除你，我最重要。”

齐霁白我两眼，嘴角带了笑。

“牙尖嘴利的，防身光靠这些花架子，谁能放心？等你好了，我教你使格斗刀。”

“我会，那谁……教过我。”

“我教他的。”

“哦。”

沉默了一会儿。

齐霁叹口气，半边身子实沉沉搭上来，热得直冒泡，“你一个女孩子，可别再留疤了。”

我点头：“不留不留，本来就丑。”

齐霁一巴掌糊上我的后脑勺，简单粗暴地揉了一通，“说到做到。”

我犹豫了一秒，没点头。

他还沉浸在在自己的情绪里，似乎没注意到我无声的拒绝，还是继续揉着，揉着揉着手上力道减轻了：“从前的往后的，都给我就好了。”

我挣扎两下拱出来，问：“啥呀？疤啊？”

齐霁一点头，我伸手削他一脑壳，“死蠢，那么多年白活了，人家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吃的堑都变成脂肪堆积在脑子里了么？”

齐霁很不高兴，恶狠狠撂下一句：“我乐意。”

互瞪了十二秒，我双手投降。

“我也愿意，”我把胳膊抡起来严严实实搂住他，“虽然很想这么说，可我整个人的面积加起来，好像都不够你那一身疤大的。”

奶茶还剩小半杯，已经放凉了，齐霁叼起吸管冷静情绪，发现奶茶已经差不多喝干了，底下全是芋圆。

我瞥一眼看见他叼着的是红色的，抬抬手嚷嚷起来，“那是我的吸管，你是那个蓝色的。”对方像小毛孩子似的扭过头，没理我。

“挺好喝的，”齐霁放肆地咬着我的吸管，“不过快要喝不到了。”

是啊，我也舍不得，可惜真的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