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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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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熹微,白露青霜,花荫庭院间一片烟色朦胧,冬的寒意还未褪尽,隐隐约约,可见枝头上染着点点晶莹的翠绿。

鹊儿落在窗畔,一声脆啼,破开初晨的清冷。

房室内一片寂静,纱帐直垂,衣衫遍地,连丝风都没有,一切都是静止的。

似乎在那场暴风骤雨中粉身碎骨了,完全失去知觉,抑或痛到麻木。

全身上下布满深红的淤痕,仿佛用滚烫的烙铁,破肌穿骨一般烙上雪白的躯体,是无法消除的印记,好像在证明,从此,一辈子,她都只属于那一个人。

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醒来的,花以怜呆呆睁着眼,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恍若饱经了摧残折磨,被弄坏的精美娃娃。

床畔的案几上,摆放着药膏,绷带,还有熬好不久的汤羹。

背对着她,封衣遥坐在床边,清瘦的背影看去总是那般单薄寂寞,微俯着身,脸埋掌中,模样显得颓然,像是做着酒后沉重的懊悔,又像在无声地痛哭,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亦如化为恒久不变的雕塑。

灵魂像附入一具陌生的身体里,稍微抬动下手指,都显得如此艰难而无力。

背后小小的动静,忽然惊动了封衣遥,那寂如死去的身体猛地震颤了下,转过头。

花以怜苍白的脸色上透着一点薄病孱弱,是深冬凋落在梅花雪地间的华笺,即将被风吹成粉碎的脆弱。

她依是盯着床顶,许久许久,才有了感知,斜偏过脸,与那人四目相视,一时间,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却俱已痛到痉挛!

失色的唇,像薄薄的花瓣,发出了柔软虚弱的喘息,在空气里蔓延成一种诱惑,封衣遥竟是痴了一般,举手半空,想摸一摸她的脸,那么漂亮修长的手指,却白得刺目,有青色的血管从肌底下透了出来,宛若剔透璃玉,即将破碎的惊心动魄。

就要触碰到时,花以怜惊恐地睁大眼睛,身子蜷缩着,仿佛受了伤的小猫,连忙躲避开。

封衣遥脸孔惨白。

花以怜把脸埋入轻枕间,似乎怕极了,形如孤叶瑟瑟颤抖。尔后,手被那人强迫地抓住了,是濒死挣扎的力道,有什么一点点地落了下来,浸湿了洁白莲花般的掌心,盛着那三生三世的雨。

封衣遥不停亲吻着她的手,比在佛前还要虔诚,憔悴的脸容上凄然之色愈浓,随之绝望地一笑,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我都可以不在乎……”

“只求你……不要再想着死……”

“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见我……”

“我们、我们还回到以前那样……好不好……”

花以怜头脑轰隆一响,几乎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缓慢抬起脸,看到他跪立床前,凌乱的发丝掩着低垂的脸容,模样说不出的凄怆,说不出的狼狈,像个卑微可怜的乞丐,一无所有,只在声声哀求。

那一刻,花以怜呼吸若断。

“求你……”

“不要离开我……”

“求你了……”

只要她还在身边,什么都不在乎了。

终于,泪水喷薄而出,花以怜用力阖紧双眸,泪被挤碎在眼角,凭空滑下一涟涟碎闪的晶莹。

她支撑着身体下床,双膝跪地,抱住宛如石木一样的他。

霜白的唇轻微启开,喉咙却干涩得厉害,半晌也没能发出声音,就这样一启一阖,吐着字,不知多少遍,声音才一点点地清晰了:“衣……遥……衣遥……”

其实心里,一直都是爱他的!

是她不好,不该说出那样的话,不止伤了他,亦痛了自己。

短短三日,何尝不是悔不当初,度日如年,何尝不再想他念他?

只是她好恨,恨自己,浑浑噩噩下做出背叛他的事,恨自己亲手摧毁彼此间的那些美好。

对他,无颜以对,脑子里乱成一团,只觉死掉才是最好!

紧紧抱住他:“衣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在对方的拥抱下,封衣遥猛然一震,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软化的迹象,犹如冰河解冻汇成流水川泉,不敢相信她就在面前,激动到血液涌上喉头,两臂颤颤抖抖的,伸在半空凝滞片刻,才终于把她纳入怀里,便是到老到死,再舍不得松手!

腰被死死按着,骨头咯咯作响,却不觉得痛,花以怜用指尖慢慢抚过他擦伤的眉梢,红肿的眼角,磕破的嘴唇,心疼他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泪水横流,把脸偎入胸口,恨不得自己碎了、化了,完全融进他身体的才好:“对不起……我不会了,再不离开你了!”

“怜……”那种颤抖,像是让人永远无法听到的哭泣,封衣遥捧起那张容颜,吻着她的睫毛,吻着她的眼泪,然后是唇,激烈欲狂地吻着,好怕是一场虚幻空妄,就这样一直吻着,累死也无关紧要。

经历风雨后,支离不堪的两个人,已是任何力量也无法阻止的,终于又回归在一起。

靠在床头,花以怜被他一点点地喂着汤羹。

“把它吃了吧。”封衣遥打开锦盒,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棕黄药丸。

花以怜睇去疑惑的眼神。

封衣遥唇扬淡弧:“是天蛊连香的解药。”

花以怜震惊不已,究竟在何时,他居然替自己取到了解药?

封衣遥垂下眼帘:“那一晚……我告诉她,我已经服下天蛊连香,之后,她就将解药交给了我。”

说来真是讽刺,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竟不肯伤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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