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他们为非作歹呢?”小草问。
“那便不是闲事了。”常乐笑着说。
“知道了。”小草点头。
莫非若有所思。
楼下房中,六人聚于一屋。
“李老,您怎么看?”有人问。
“这几人中,那高大少年经历最是丰富,经验便也丰富,显然是走过江湖的。”李老沉吟道,“那常姓公子谈吐不俗,随机应变之功非同一般,心性能力远远超过其表面年龄,倒令人难免生疑。至于那小胖子和小姑娘,倒都是真性情。”
“那高个儿一直不喝酒,是有防备吧?”洪天宇这时插话。“我觉得可疑。”
李老一笑:“若真是秦士志的人,自然不会露出这样的破绽让我们觉得可疑。”
“如此说来,怕真只是一般旅人。”一人说。
“也不能完全确定。小心些,总是不错。”李老点头。
他思量片刻后,说:“那常姓公子我虽看不大透,但那高大少年,倒与我一位帮人有几分相似,也有些侠气。也许……”
他沉吟着,终没有把话说完。
黄昏时,蒋里外出散步归来,远远便看到李老正自院门口走出来。
相遇点头,淡然而笑,是为礼。
“外面可有好风景?”李老看似随口地问道。
“心若安闲,无处不是好风景。”蒋里答。
“妙解。”李老点头,目光中有赞许意。
随后轻叹:“人老了,眼便不济,所望处,却不过是夕阳将落,霞色如血,万里长天将沉于黑暗,落寞而已,悲意满胸而已。”
蒋里沉吟,不知如何答。
“少年自然不同于我等老朽之辈。”李老笑着说,“少年眼里,只知星空无限,夜色迷离,月色皎洁,都是美。因为少年的人生正长,未来有无穷希望,只要走对了路,走正了路,便是无限美好,尽在眼前不远处。”
“前辈。”蒋里一拱手,“晚辈不知前辈所图,但只要不伤天害理,不伤害无辜,想来,便是顺应天意。天意若可顺,人意自无不平。”
李老看着蒋里,突然问:“小哥如何称呼?”
“姓蒋。”蒋里答。
李老微怔,盯着蒋里的脸,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哥可是叫蒋里?”他声音微有些颤。
蒋里一怔,虽未答,但眼神已经给出了李老答案。
“老朽李岳亭。”李老沉声说。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蒋里认真地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曾在哪里听过,于是肃容拱手:“家父蒋剑川。”
李老看着蒋里,半晌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他长叹一声:“天妒英才。”
蒋里眼圈微红,并不作答。
“蒋门主一生行事,惟此事,令人齿冷。”李老说。
蒋里再拱手。
“我听闻,你已经掌握绝断剑意?”李老问。
蒋里不语,只是眼中有剑芒闪动。
刹那间,周围风中有轻鸣之声,随即又消隐无踪。
绝断剑意无形无影,动时声息皆无,感知到时,便已临体。
那么,此时风中剑鸣又是什么?
故意为之,是为让友人感应。
李老缓缓点头,面露会心笑容。
“如此说来,那位常姓公子,便是常乐了?”他问。
“正是。”蒋里答。
“果然了得。”李老感慨。“初闻时,只觉得传言或多言过其实,今日一见,才知英雄出少年,却是不假。你们真的只是来游山玩水?”
“先前去红罗湖修炼,一位伙伴受了些伤。”蒋里答,“家师带我们来此寻访名医,为其治伤。”
“缘也,命也。”李老轻叹一声。
“你们为何没有跟去?”他问。
“家师说那位高人怕是不喜见人,所以……”蒋里答。
不及说完,李老便皱了皱眉,低声道:“不瞒你说,我们来此,是要做一件大事。会动手杀人,而且不是一般人。”
“什么人?”
“朝中人。”
“为何?”
“杀人,是为救人。”
李老望向远方夕阳,目光中有浓重的哀愁,不知是不是在感叹自己将老之躯如这夕阳一般,虽万丈光芒,却终不可挡世间大势,只能西坠。
蒋里却知道,老人不是那样的人。
父亲一生中少有敬佩的人,李岳亭算一个。他还记得当初数次听父亲与母亲闲聊时提及此人,总是满满的敬佩之意,言道天下英雄不多,这位前辈可算一个。
“要救何人?”蒋里问。
“随行那年轻人叫洪天宇。”李岳亭说,“算是我的弟子。他的父亲洪子惜,是当朝大学士,因为反对权相秦士志以乱政误国而被相党构陷,被贬官发配。相党恨他入骨,自然不会让他活着,所以我们必须半路出手将他救下。”
“朝廷的事,我不大懂。”蒋里说。
“少年人,哪有喜欢打探政事的?”李岳亭笑了笑,“不外乎风月,不外乎佳人,不外乎快意恩仇、传奇故事、新奇歌曲、美酒好诗……”
蒋里面色微红,摇了摇头:“也有不同的。比如……乐哥。”
“常乐?”李岳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