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知道逃不过这一场考验,随口说:“哪一首都唱得不怎么好。而且我唱歌多不记名字,也几乎都唱不全,随便哼两句算了。”
说完便开了口。
他的嗓子只属一般,而且早年因心理原因一直跑调,后来虽然因一首说唱而终克服了心理障碍,但也只是获得了正常的歌唱能力而已,此时唱起雅风大陆的歌来,本便不拿手,因此更显平平无奇。
以寻常人论,倒也算好的,但以歌者论,却差得很。
歌奴听罢,不由冷笑:“倒真是只会唱两句。可惜,这两句唱得真是令人打寒战。原来你于歌道上,却是个一窍不通的废物。”
江帝照只是笑看常乐,似是早准备好了等着看他出丑。
“既然歌不成,那乐呢?”歌奴见主人只是笑,胆子便更壮,昂着头问。
“也还成吧。”常乐说。
“擅长何种乐器?”歌奴问。
“琴……”常乐只来得及说一个字,歌奴便点头:“这里别的不多,便是琴最多。你来选一张,让我们听听?琴奴大哥,您帮他选选。”
那琴师站了起来,一指案上青焰丝缠绕的古琴:“用我这张如何?”
常乐咧了咧嘴,摇了摇头。
“不会弹啊。”他说。
“混账!”歌奴厉喝,脸变了颜色。“歌不成,乐亦不成,你凭什么服侍主人?方才主人问你,你还大言不惭,自认为可以,简直是在欺主!”
“不错。你先说自己擅长操琴,转头便说不会,摆明是在拿主人寻开心,此心可诛。”
“心当诛,人亦当诛。似这般无用废物,主人留他何益?空费粮食。”
“既然是御火者,不若请主人送给某位妖族大人,用来练拳脚,倒也算是个好靶子。”
一众乐师们七嘴八舌,嘲笑者有之,叹息者有之,落井下石要趁机害人者有之。
歌奴一脸得意,负手向前,来到常乐近处,极不友好地上下打量,然后摇头:“以为是个什么人物,却原来不过是个废物。歌不成,乐不通,主人要你何用?”
“这事你别来问我。”常乐不以为意,只是一笑。
朱乐福却已经急出了一身汗。
我的常兄弟啊!
咱们不会唱便说不会唱,不会弹便说不会弹,主人还能因为这便降罪?
你为何却非要那么说?
赶快认错低头,事情怕还有转机……
他很想抬头提醒常乐,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那个勇气。这大殿中奇怪得很,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可怕之物正在殿中徘徊,对自己虎视眈眈,自己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心惊肉跳不休间,哪有本事抬头说话?
歌奴冷眼看着常乐,冷哼一声,转身奔向宝座,拱手道:“主人,这等奴才,只能坏您的心情,哪里值得您来关注?小奴新近将您给我的歌练熟了,不如唱给您听?”
“好啊。”江帝照点头,挥手示意。
琴奴看着常乐,不动声色,重又坐了下来,手抚在琴上,一时青焰涌,流动如江水。
歌奴缓步来到大殿中央,摆了个姿势。
仿佛是一个讯号,他姿势一成,诸人便立刻演奏起来,一时间,乐声满殿,入耳入心,令人沉醉。
常乐却微微一怔,隐约觉得这曲子有点熟悉。
怎么这么熟悉呢?
正思量间,歌奴唱了起来。
“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
常乐差点没摔个跟头。
江帝照含笑聆听,慢慢闭上了眼睛,手掌随着歌与乐声起伏,打着拍子。
一曲罢,天地之间有游鱼般的神火飞舞而来,化焰三百朵,环绕着歌奴起舞不休。歌奴却不敢吸纳,恭敬地一拜及地。
江帝照睁开了眼睛,玉手轻抬,冲着那三百焰神火轻轻地勾了勾指头,那些神火便掠歌奴的身体而过,转眼来到她掌心。她捧着神火,轻轻一揉,三百焰便凝结而成一枚圆丹,被她轻轻吞下肚去。
“还是那般美味呢。”江帝照冲着歌奴笑。
歌奴便如同花朵得了雨露一般开心,笑得一脸灿烂。
“愿永生永世,为主人而歌。”他高声说。
话的内容虽然令常乐觉得厌恶,但那声音,真的好听。
“这自然好。”江帝照点头。
歌奴便站了起来,转头望向常乐,眼带傲色。
“主人,他既然不通歌乐,便不应有入主峰为主人效力的资格。”歌奴说。
常乐看着他,有些好奇,于是便问:“我有件事想不通——你我不过初见,如何一见面,便对我心生敌意,非要除我而后快?”
歌奴目光中带着杀机。
“是本王的缘故。”江帝照说,“你来之前,我对他们说过对你很是期待。你在人间于歌乐二道上,不是略有名声吗?”
“如此,你便将我当成了敌人,是怕我抢走了你的专宠?”常乐问歌奴。
“就凭你?”歌奴冷笑,“我只是一心忠于主人,不想有些不入流的角色,乱了主人的耳,扰了主人的雅兴。”
“那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唱的是什么歌?”常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