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高应诺,这才叉手道,“昨日下了早朝,顾相命人寻胡御医讨要了几包甘草。说是拿了回府,捣碎了泡水,涂在小儿两手,以防小儿吃手指头磨牙。”
怀王闻言一怔,瞠目好半晌,怎么也没料到,于朱家频频动作之际,顾衍倒好,一门心思全放在家中大子身上。
前有为稚子发热告假,旧事未消,这眼下讨药讨到宫中来了?怀王眉心跳了跳,好笑斥责刘高,“也不掂量掂量场合,往后这等小事,私底下说来。”
刘高慌忙跪倒,像是知晓犯了错儿,连连磕头应是。只在座上君王看不见处,嘴角微微勾起丝诡笑。
“罢了,还不起身。”看惯宫中奴才这副诚惶诚恐,惜命的嘴脸,怀王不以为然,另下旨道。“你即刻去宣侯英来见,不得有误。”
拿起那摞批好的折子,在手心敲了敲。怀王眸色一冷,终是下定决心,某些人再不收拾,怕是要翻了天的。
七姑娘不知御书房如此严肃了得的地方,她儿子已悄无声息,在君王面前一再露了脸。
这会儿她正笑嘻嘻挽着那人臂弯,眼看诜哥儿往嘴里塞拳头,被手上糊的药水儿苦了舌头,顿时眼泪汪汪瘪了小嘴儿,却不哭闹。那模样,小脸皱得朵花儿似的,看得她直乐。
“大人您儿子真不机灵。吃了苦头,竟不记教训。”就这么会儿工夫,小家伙已被苦了三回。
她没说完的话还有:您儿子吃了苦头,居然光打雷不下雨。不知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的道理。
这般隐忍,是随了谁?
这不,她一旁瞧着小家伙的可怜样儿,没觉着有多心疼,光乐呵去了。笑倒在他怀里,怀疑御医教的这法子,搁她儿子身上,倒是管不管用。
与七姑娘不同,顾大人一脸专注看着诜哥儿。像是恼了她幸灾乐祸,他拍拍她脑门儿,不赞同瞥她一眼,将她扶端正站好。
回身吩咐照看诜哥儿的陶妈妈,“再观察两日,若是他仍旧不改,尽快遣人来报。”
七姑娘心想:这时候这人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作风,真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了。宠孩子是一回事儿,教养又是另一回事儿。
这样的顾大人,至少在养儿子这问题上,真是令她放心。
正感概自个儿生下诜哥儿,本该由她这内宅妇人担下的担子,他自觉自愿分去一半儿。便听这人似不经意道,“今秋宫宴,阿瑗可愿往?”
七姑娘笑意凝在脸上,实诚摇摇脑袋。不愿意,不愿意,自然是千百个不愿意的。
一提宫宴,她心里就直颤悠。除了头一年进京,他带她进宫登高望远,相顾祈愿。之后每年,总没遇上好事儿。
宫里那地儿太复杂。可这宫宴,是她说不去就能不去的?皇家颜面,又置于何地?
疑惑盯着他,不明白他怎会突如其来,生出这么稀奇古怪的一问。
读出她眼底探究,他捉了她手,轻捏了捏。垂眸一刹,眼底意味难明。
“既不愿意,便随我提早离京,到京畿各地巡察汛期工事。带上诜哥儿并一众仆妇,四日后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