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夏初七，手指抬起。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化，发生得这样快，月毓吃了亏，心里也已然清楚，自己先前的预感是对的。她果然是被人算计了。而能够这样“以她自己为饵，兵行险着”来害她的人，只有一个——夏楚。
月毓呆了一会，已然回神。
只不过，皇帝和娘娘都在场，还有皇太孙在座，各人的心里头虽然都在猜想，有想发笑，却无人敢出声儿。只一个个都拿不太好的眼神儿去瞄月毓。
这个中的猫腻，自是引起了诸多猜测与好奇。
可为何分明说是七小姐的，最后却变成了月毓的？
至少殿中所有人都知道，它确实是月毓自己的。
但肚兜一事，由贡妃来证实，比谁的话都好使。
贡妃气咻咻的返回去，看着月毓垂头丧气的样子，气得脑门儿炸痛，一阵揉着额头，不再吭声儿了。
“好好好，本宫不说也罢，本宫是瞎了眼。”
洪泰帝唇角不着痕迹的抽搐一下，狠狠一咳，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贡妃，你回来坐好，莫要心急。”
这句话问得极是怪异，除了贡妃只怕旁人也问不出。
“那本宫问你，若这个肚兜不是你的，难不成是本宫的，或是张皇后的？”
“是……”月毓声音低弱。
“你冤枉？！”贡妃瞪圆了一双墨色的眸子，凶巴巴地盯着她，“这是蜀地贡品，洪泰二十年成都九壁村作纺用新样制法织成的蜀锦，一共仅得两匹。一匹陛下赏了张皇后，一匹给了本宫。本宫做了一身衣裳，把剩下的布头给了你。本宫记得，还告诉过你说，这料子你穿了是逾越，但若是穿在里头，倒是不打紧……可有此事？”
“娘娘！”月毓心里慌乱一片，直挺挺跪下叩头，“奴婢冤枉，是她们在陷害奴婢……奴婢冤枉啊……”
“你个贱婢，还敢说这东西不是你的？”
贡妃接着抬手便是一个巴掌，呼地落在月毓的脸上。
“还敢来叫我？”
“娘娘……”月毓悲呼一声。
二话不说，她手里的肚兜就往月毓的脸上罩了过去。
“贱人！”
贡妃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拎过肚兜，模样儿极美。可她只瞧了两眼，像是想起来什么，柳眉倒竖，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狠狠盯着月毓，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是，娘娘。”梅子恭敬地垂着头递上。
“把肚兜拿来，本宫瞧一瞧。”
这时，好久没有出声的贡妃慢吞吞指着梅子。
眼看事情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洪泰帝眉头狠狠一跳，阴恻恻的目光瞄一眼夏初七。夏初七却只当未见，比起殿内的人来，她更像一个旁观者。并不喜，也不怒，平静得让人猜不出透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陛下和娘娘明鉴，奴婢只是实话实说，不敢胡言乱语的。”
梅子差一点哭出来，连连叩头不止。
“月姐姐，我没有。”
“你陷害我？”
月毓面色狠狠一变，上前一步，看着梅子。
“陛下，娘娘，奴婢不敢撒谎，这个肚兜……确实像是月大姐的。她不止一个这样的肚兜……奴婢在晋王府里便瞧见过……至于李氏绣法，当年的魏国公夫人惊才绝艳，李氏绣法更是人人争而效仿。即便是奴婢，也绣得几手，虽是难登大雅之堂，却也是会的……”
看月毓狠狠瞪来，梅子猛一下跪在地上。
“你可不要胡说？”
故而，她的说法，登时让殿内的人变了脸。
梅子与月毓在晋王府相处了好几年，彼此生活息息相关，对彼此的针脚绣法自是熟悉。平时来往多了，即便是这些女儿家的私物，梅子瞧见过也是正常的。
“月大姐？这个是月大姐的东西……”
梅子紧张走过来，拿过肚兜一看，面色一变。
“梅子，你来看……”
其实她对什么绣活什么针脚，通通一窍不通，可她的样子摆得严肃，好像还真是行家里手似的，蹙了蹙眉头，转头朝梅子招了招手。
“不会吧？”夏初七挑了挑眉头。
“是你的东西，你当然眼熟。”夏问秋冷讽。
“这肚兜看上去，怎么这样熟悉？”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朝月毓瞄了一眼。
洪泰帝还未表态，夏初七就抿了抿唇角，上前两步，弯腰拎起肚兜来，轻轻一笑，“三姐，你这说法实在太牵强了。这是一个‘夏’字吗？上面的一横一撇分明就是修饰用的梅花，下面也只是佩饰花纹。粗粗一看，若说它像一个夏字，也说得过去。可仔细一看，描线的颜色，分明是一个‘月’字戴了头冠，又穿上了裤子嘛。而且，再仔细一点，只有中间的‘月’字用的绣线不同……咦……”
“陛下请看，这是不是一个夏字？”
经了二人这一番争执，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肚兜栩栩如生的花色上。那是一个喜鹊登梅的花样，也就是夏问秋嘴里所说的“夏”字。严格来说，它并不是很规则的一个字，而是用喜鹊和梅花做笔画，勾勒而成。
夏初七笑，“哪里有‘夏’字？”
夏问秋冷哼，“我怎会瞧错？”
夏初七扫她一眼，问夏问秋，“三姐你没瞧错吧？”
有人低低咳嗽，月毓却脸色一白，下意识倒退一步。
殿上的众人一瞄，几乎都生出尴尬来，不好多看。
在乾清宫的正殿里，肚兜这样的物什实在暧昧。
那是一个上尖下平的斜裁肚兜，鲜亮玫红的颜色，绣有喜鹊登梅的图样。布料平整光滑，花样鲜活玲珑，看上去十分精巧。
然后，她慢慢把它铺在地上，指向了肚兜中间的花纹。
纤纤手指一展，夏问秋把肚兜的布料抖开了。
夏问秋看她一眼，凉凉一笑，“众人皆知夏七小姐生性愚钝，不通诗书礼仪，可绣活却得了我大伯母的真传。这个肚兜的绣法正是当年我大伯母独创的李氏针绣法。而且，虽过了六年，肚兜的针脚模糊了，但上面分明可以辩出一个绣好的‘夏’字。大家请看。”
“一个肚兜而已，哪里找不到？如何能证明是我的东西？”
不待旁人大喘气儿，夏初七便轻轻一笑。
颤抖着一双手，她急切地从怀里掏出昨夜抱琴交给她的东西，轻轻瞄了月毓一眼，自顾自地说道：“当年我爹杀了那个与夏楚苟且的侍卫，却从他身上得来一个女子贴身的肚兜。据那个侍卫交代，说肚兜是夏楚赠予他的定情信物，他一直贴身收藏。”
像是早知她会否认，夏问秋怪异地一笑，“陛下，罪妾那时便很喜欢绵泽。因了一份私心，偷偷留下了一个重要的证物。如今刚好可以用上，以证明夏楚确实与人有染……”
轻呵一声，夏初七冷冷瞄向她，“三姐，你可真会瞎掰，死无对证的事，说出来谁信？再说，我当年不过十二岁。苟且，私通？这样的想法，也只有你这龌龊之人才出得了口。”
“那个侍卫……”夏问秋似是有些迟疑，咬了一下嘴唇，才慢慢地道：“我大伯父和我爹为了保住夏楚的闺名，免得把此事传扬出去，当夜便把那个侍卫杀了。”
目光微闪，洪泰帝撑了撑额头，“那个侍卫到底何人？”
“陛下明鉴，罪妾此言千真万确。皇太孙是为了替夏楚洗涮污名，这才不肯承认的！”
即便他明知道她不干净了，明知他被人睡过，也真的毫不在意？夏问秋颤抖着嘴皮，恨恨地看着他，忽地低头一叩，再抬头时，晦暗的眸子却是看向了洪泰帝。
他维护夏楚的意思太明显。
“你说本宫撒谎，可有证人？”赵绵泽看着她。
“绵泽你……为何要撒谎？！”夏问秋心胆俱裂，痛得几不能呼吸。
“本宫未曾见过，绝无此事。”
再出口中时，赵绵泽的语气再无一丝感情。
几年的过往，几年的情分，在这一刻被重新估量，一点一点碎开，瓦解。夏问秋眉心狠狠一跳，她几乎是清楚地看见了他眼神慢慢变得冰冷，再一点一点收了回去。
二人互视着，隔了这么多天，默默地交流。
殿内冷寂一片，有一丝丝凉风掠过。
赵绵泽许久都没有说话，一袭杏黄色的储君袍上，五爪的金龙像是要伸出它的利爪，而他看着夏问秋的目光，亦是染上一层寒意。
“绵泽，你告诉陛下，此事是不是你亲眼所见？”
夏问秋盈盈的目光，也恳求地看了过去。
几乎霎时，一干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赵绵泽。
二个旁证一说，夏七小姐早年就与侍卫私通，便是证据确凿了。这样不堪的一个妇人，如何能做了东宫太孙妃？
夏问秋的说法，基本与月毓一致。
殿内有人在低低抽气。
见此，夏问秋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道：“后来我把皇太孙救起，自己却掉入了陷阱。等他回头带了人救我起来时，已是过了许久。我们下山的路上，看见夏楚被一个侍卫抱着，偷偷摸摸往山下去。他二人都衣冠不整，那男子走得极是慌急，并未发现我们……绵泽很是生气，想要追过去问责，是我生生拉住了他……”
赵绵泽眉头微蹙，没有吭声，算是默认。
“皇太孙可以证实，罪妾所言非虚。”
她紧张地瞄了一眼赵绵泽，又楚楚可怜的垂下眸子。
犹豫一下，她开了口，“洪泰二十一年，罪妾十四岁，随了伯父和爹爹一道前往老山皇家猎场。那天晚上，夏楚不见了，伯父与爹爹派人四处去找，罪妾也偷偷跑出去找。可罪妾未找到夏楚，却机缘巧合之下救了皇太孙……”
想到当年皇家猎场之事，夏问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还有一些隐隐的担心。可事到如今，她家里横遭巨变，赵绵泽亦对她断情绝爱，她再无旁的法子。
“你且说来，有何证言？”
轻“哦”一声，洪泰帝微微抿唇。
“陛下，娘娘，罪妾可以作证。”
夏问秋昨儿夜里一宿未眠，一双美眸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虚弱地立在殿中，她礼节性的盈盈叩拜后，伤心地看了一眼赵绵泽，未有得到他的回应，又瞄一眼月毓，“通”一声跪下，委屈地垂泪。
幸而崔英达的办事效率奇高，不多一会，他便领了夏问秋入得殿门。在夏问秋的背后，抱琴也是垂手低头的跟着，一眼都不敢多看。
紧张感，压迫着所有的人。
而殿内的其他人则是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呼吸太重。
在等待夏问秋到来的时间里，夏初七就一直在观察那两人。
两个人的眉目互动很多。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洪泰帝偶尔的咳嗽声和茶盖茶碗清脆的碰撞声，再无其他。贡妃好几次忍不住想要说话，都被洪泰帝厉色的眼神制止了。她虽然终究未有言语，也给了皇帝好几个痛恨的眼神。
崔英达瞄着赵绵泽黑沉的脸，后退着出去了。
“是。”
“听说她身子不好，好好招呼着。”
“是，陛下。”崔英达垂首。
“你亲自去一趟泽秋院，把废太孙妃接来。”
洪泰帝冷眼旁观，看见赵绵泽略显紧张的样子，又怎会不允月毓所求？抬了抬眼皮儿，他瞄了一眼崔英达。
月毓似有为难，看了一眼洪泰帝，“陛下……”
“月毓，废太孙妃已被本宫禁足，不得出泽秋院。”
不等洪泰帝说话，赵绵泽冷冷一笑，抢在前面。
月毓道：“可否差人把东宫废太孙妃传来问话？那天晚上，奴婢曾看见她上了山，或者她会有发现？再者说，她是魏国公府的人。对于此事，一定会比奴婢知之更详。”
“讲！”洪泰帝捋着胡须点头。
“奴婢当时心急，并未叫人。”月毓垂着头，突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洪泰帝，慢吞吞跪了下来，“陛下，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
“月毓，这毕竟是你一家之词，你说的，可有人看见？”
听到“陷阱”二字，赵绵泽眉头狠狠一跳。
“月大姐，此言差矣！”夏初七笑着接过话来，眼风若有似无地扫了赵绵泽一眼，“你怎知我在猎屋里就是在偷男人？就算有男人抱我出来，你又怎么能保证我不是被野兽咬伤了……或者是掉入了陷阱什么的，人家救了我？”
“因为他脱下来的轻甲，就揽在臂弯里……”
“那你为何断定是一个侍卫？”
“奴婢与小木屋相隔有些距离，虽有火把，却未看清。”
“可有看清那是何人？”洪泰帝问。
“是，陛下。”月毓道：“奴婢心里寻思，小姑娘千万不要出了事，也就没有顾上太多，慌张丢下水盆，就往山上跑。山上的小道白日里有马匹跑过，深深浅浅都是蹄印，林间的坡地极为湿滑，奴婢找了好一会儿没见人，突然想起山坳上一处破旧的小木屋。奴婢想，小姑娘会不会去了那里？便下意识往那里找去。可看见小木屋时，奴婢还没有来得及喊，便见七小姐被一个男子抱着，从小木屋出来，二人衣冠不整，那男子赤着上身，七小姐的身上披着那男子的外袍，那人不时拿脸去贴她的面颊，像是在与她亲吻，两人交缠的样子，极是亲密淫秽，奴婢不敢多看，便跑开了……”
“继续说。”洪泰帝撸了一把胡须，微微眯眼。
“陛下，此事可找梓月公主证实。”
停顿一下，她看向皇帝，眉梢含笑。
月毓冷眼看着赵绵泽变幻不停的面色，心知更中笃定，语气越发自在，“回陛下话，那一夜奴婢刚出帐篷去倒水，便看见梓月公主慌慌张张从外面跑了回来。奴婢问公主发生了何事，公主告诉奴婢，夏楚与她一同上山，找不见了，她要回去叫侍卫寻找。”
“你怎知她私会侍卫？”
洪泰帝冷声制止了他，抬起眼皮，又问月毓。
“绵泽！”
“一派胡言！”赵绵泽沉声一喝，打断了月毓的话，狠斥道，“六年前的事了，过去了这般久，你若非凭空捏造，早些时候为何不见你提？”
月毓看夏初七那般平静，冷冷一哼，朝皇帝和贡妃施了一礼，含笑道：“陛下，娘娘，当年人人都以为夏七小姐是贪玩好耍，受了风寒，这才连夜送回京师的。其实，是她前一天晚上与一个相好的侍卫在山上私会苟且，被魏国公发现，这才急急送回去的……”
她那个时候常被赵梓月硬拖着去玩，贡妃自然也是见过的。
原来她的声音就在夏楚的脑子里。
怪不得她先前一直觉得贡妃的声音熟悉。
不过从贡妃的话里，她也明白了一件事。
“娘娘，民女早已忘了旧事，你何不等月姑姑说完了，再来定罪？”夏初七笑靥靥地看向贡妃，越发觉得她确实是一个简直得没什么脑子的人。月毓那边还没有说完，她便急着替人出头，还算仗义，可却用错了地方。
贡妃委屈地看他一眼，自知失言，不该扯上老十九，又把话绕了回来，“夏氏你赶紧说，可是私会奸夫事情败露，才会被送回京去的？”
“咳！”洪泰帝咳嗽一声。
“当年你与梓月两个年纪都小，梓月又是一个跋扈的主儿。为此，我心生愧疚，天刚一亮，便急急去了你的帐中，带了吃的玩的过来替梓月向你赔罪，夏氏，你可还记得？哼，本宫若是早知你那时便与人私通，也不会让老十九……”
“本宫想起来了，那一年梓月才十岁。前一天晚上，梓月偷偷从外面跑回来，一夜神思不属，半夜还偷偷爬起来拽着侍卫要去找你，我心知有异，逼问之下，从她嘴里知晓，原来是她把你哄上了山……”
“确有其事！”似是在这个时候，贡妃才将面前这位夏七小姐与六年前那位七小姐联系在一起。看着夏初七，她接着月毓的话，便说了下去。
贡妃柳眉一挑，像是从回忆里想起来了。
她微微勾起唇角，似是为了找到附合者，环视了一圈。
月毓敛住神色，徐徐开口道：“洪泰二十一年冬月，陛下携朝中众臣与诸位殿下一道前往老山皇家猎场狩猎。不知可还有人记得，到老山的第三日，魏国公府的七小姐便因疾病不适，被送回了京师？”
并且，做好愿赌服输的准备。
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管事情会不会按照她的预演发展，也不论前方是十里红毯，还是万丈深渊，既然她选择了拿命来赌这一局，她就必须承担因此带来的后果。
这是她自己推动出来的境况。但她不是赵十九，没有他那么运筹帷幄的大智慧，她是一个女人，只能用女人的方式，用不太大气，甚至有些刻薄的法子，以图将敌人斩于马下。
夏初七抿紧唇角，掌心隐隐汗湿。
这形势，俨然一个三堂会审了。
赵绵泽捏了捏拳头，看一眼夏初七，终是无奈地坐在老皇帝的下首。
“皇太孙，您坐。”崔英达赶紧过去扶他。
“绵泽，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先坐下。”
轻咳一声，正坐主位的老皇帝这会子面色安宁。他看一眼心神不定的赵绵泽，又看一眼成竹在胸的月毓，端过冒着热烟的清茶来，轻轻喝一口，眼皮也没有抬。
她明显激将的说法，堵得赵绵泽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太孙，莫非你是想要维护七小姐，不让她的丑事在陛下面前败露，影响她嫁入东宫？若是如此，奴婢不说也……可……”
月毓施施然朝赵绵泽施了一个礼，看他眉头紧锁的表情，心里那一股子不太踏实的感觉反倒落了下去，唇角牵开一抹笑痕，略带嘲弄地瞄了夏初七一眼。
“月毓，君王在上，一言一行都当慬慎为之，莫要意气用事，诬陷他人，反倒累己！”
瞄一眼夏初七的脸，赵绵泽温雅的脸，陡然变寒，语气里亦是带了几分警告。
月毓笃定的表情，让殿上众人的脸色皆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