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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不要脸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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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望条几上看了过去,一只只茶盏洁白剔透,就如上等的美玉,能透过日影看到内壁,心里着急,一个劲的吆喝着:“快将茶沏来尝尝!”

连翘看了众人一眼,嘻嘻一笑:“着急什么呢,我这就让你们尝尝咱们华阳的明前茶!”

这第一批明前茶做出来,在翠叶茶园里已经被拿出来鉴定过了,范管事亲自教相宜沏茶:“这岩茶讲究的是开汤第二泡,头一道茶汤还尝不出甘美来,要到第二泡才能显得出香味,故此必得耐心。”

范管事教她们品茶,端起茶盏,将茶汤的香气自口吸入,又从咽喉经鼻孔呼出,连续三次,这便叫做“行家三口气”,在这三口气里便能鉴别岩茶上品的纯正香气。一般来说,武夷山的岩茶能泡三到五次,犹有余香,更有上者“七泡有余”。

连翘跟着范管事学煮茶,用红泥小火炉为底座,投之以果木炭,中火,讲求不愠不火,用蒲扇慢慢扇着,火苗只能倒炉子底座上一分即可。煮茶第一遍,将茶沫撇去,然后再煮,三滚三沸以后,方能提炉分茶。

众人见着连翘神情专注,旁边的伙计用扇子扇风,果木炭烧得吱吱作响,还带着阵阵清香,皆觉惊叹不已,等及三滚三沸以后,连翘将茶汤注入细白茶盏之中,就见里边的茶汤成呈透明的黄红色色,晶莹可爱,就如那鸡血石红黄交接的界面,温润如玉石。

“这颜色瞧着就知是好茶!”众人喝彩一声,满堂皆动。

连翘端起一盏茶来递给最前边的老者:“大爷,你且品品,闻闻这茶叶的味道。”

那老者端了茶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来:“香、着实是香!我这辈子也喝过不少的茶了,这样香的茶,还是第一回闻到过!”

众人听了心里骚痒难当,纷纷伸出手来:“给我们一盏闻闻!”

瞬间条几上的几十杯茶都被分拿了去,众人捧茶盏在手,货细细闻之,或小心品茶,只觉得馥郁的香气在笔尖下萦绕,似兰花又胜过兰花,清香一缕从鼻孔钻入,慢慢沁入五脏六腑,有一种说不出的甘美。喝上一口,那茶汤滋味浓醇清活,生津回甘,瞧着茶汤颜色有些浓可尝到嘴里却一点也不苦。

“好茶,好茶!这与绿茶比,又另外有一种味道!”众人喝了这茶,只恨太少,喝了还想再喝,一个个巴巴儿的望着连翘,希望她再烹一壶茶出来给他们尝尝,这味道实在甘美,让他们站在那里,动都不想动。

连翘哈哈一笑:“各位,各位,这茶叶好喝否?”

“好喝、好喝!”众人的眼睛都盯紧了她:“姑娘,还沏一趟茶出来尝尝呗!”

连翘朝掌柜的那边望了望,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掌柜的飞奔着将一小盒茶送了过来:“各位请看,这就是我们翠叶茶园产的明前茶,价格也不贵,我们家姑娘说了,今日是开市第一日,便宜卖,四十两银子一斤,等明日来买可是五十两一斤了!”

“五十两一斤,这也忒贵了些!”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慢慢的腾着脚往外头走:“你这茶叶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怎么就要这般贵?”

连翘笑了笑:“便宜无好货,好货不便宜,君山银针乃是名品,清明前摘下的芽尖制出来的茶,我们去年都卖到六十两一斤吶!我们家姑娘说了,自家茶园做出来的茶叶,中间这运费免了,稍微便宜些卖,也算是给华阳的父老乡亲们让利了!你们自己看看便知,这茶叶究竟值不值这么些银子!”

洁白的手掌里有纵横交错的茶条,壮实而匀整,颜色青褐润亮,莹莹有光,瞧着那颜色便知这东西绝对是上品。连翘笑着道:“这茶泡汤一后叶底会是绿叶镶红边,呈三分红七分绿,可是好看,不相信等会我给各位看茶汤底子。”

“掌柜的,给我来半斤!”人群里终于有好茶者再也无法按捺住那分心爱的心思,走到掌柜那里喊了起来:“可要拿个好罐子装着。”

“半斤可以配两个锡箔纸做内底的竹编罐子,上头有各色花纹,客官自己选。”掌柜的笑得眉毛都弯了起来,有了第一位客人就会有第二位,这茶叶真是好,他就不相信没有人买。

第一百五十六章情切切意气难平

书架上堆着不少的书,排列得整整齐齐,线装的边子那处,白色已经有些转黄,看起来这些书都已经有了些年份。

圆形的拱门那边帘幕低垂,有一半钩了起来,另一半却散落着,掩住了左边那面,不见里边还有什么人在,睁个房间静悄悄的。

书房门口的走廊阑干上坐着两个小厮,两人探头往里边睃了一眼,见着书桌那边没有人在,这才开始小声的说起话来。

“长生,咱们家大少爷,这一两个月来,可真是……”一个小厮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每日里头都这般闷闷不乐?”

长生扯了扯他的衣裳,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道:“长福,你可莫要再说了,仔细大少爷没睡觉,听了心里头不高兴,少不得又要沉了脸!”

“你倒是给我说说看!”长福穷追不舍,抓住阑干不肯松手:“为啥大少爷会成这样?你上回跟着大少爷去了华阳,总知道点什么。”

“哎呀呀,你就快别说了!”长生不由自主摸了摸屁股,心有余悸:“为了这事儿我还被打了三十板子,屁股被打得开了花!好在大少爷还替我说了情,要不是这份差使都没了!”他原以为晚几日回江陵,大奶奶会将他给忘记了,没想到刚刚进院子没多久,就有人跑进来,一把拎住他将他拎到了晴雪园,大奶奶见着他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痛骂了一顿。

“让你跟着大少爷,好好伺候他,可你瞧瞧,都被你伺候成什么样子了?”容大奶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想到嘉懋从华阳回来,整个人变得没精打采,就连自己训斥他也不反驳一句,只是随便自己在说话,容大奶奶见着就觉心疼,只想将嘉懋搂在怀里问他究竟是遭了什么事儿,可嘉懋却全是一副淡淡的神色,好像将她拒之千里,这让容大奶奶心里很是不快,又有些不解。

想喊了那贴身小厮长生来问问清楚,结果下人回报长生没见人影,容大奶奶惊骇不已,这小子是如何伺候嘉懋的,竟然放着主子不闻不问,自己到一旁玩耍去了?她用手压着胸口,一口恶气好半日出不来:“快些给我盯紧了,长生一回来,便捉了他过晴雪园来!”

长生跪着在那里,战战兢兢将嘉懋那几日的行程说了一遍:“小的与大少爷是初四晚上动身的,路上到处都是雪,小的就让那车夫慢点赶,怕摔了大少爷……”他一边慢慢说一边仔细想着措词,看能不能让容大奶奶的气消掉些:“本来江陵去华阳最多不过两日路程,可小的督促着,走了四日……”

春华在旁边听着嗤嗤一笑:“母亲,你瞧瞧,这还在表功哪!”

容大奶奶听了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捡着要紧的说,谁让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长生战战兢兢道:“大少爷先去了翠叶茶庄,骆大小姐不在茶庄里头,他便去了城北的茶园找她。骆大小姐那阵子正在修建枯枝,大少爷让我去替她干活,自己与骆大小姐在那边说话。”

“是不是吵架了?我哥哥怎么比你回来得早?”春华有些奇怪,这不是好好的,怎么嘉懋就先跑回来了?她忽然想起那个晚上,皎洁的月亮就如玉盘,嘉懋站在院子里凝望着相宜的房间,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花树下,他静静的站在月光里,一动不动。

月未央,轻纱的月华将大地笼罩,满地花朵零落,就如那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大哥从华阳一个人回来,连长生都不带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相宜跟他有了争执?春华心中一动,望着长生叱呵了一声:“你快些说说!是不是听到他们起了争执?究竟是在吵了些什么?”

长生愁眉苦脸:“大小姐,小的真不知道哇!大少爷叮嘱我去帮着骆大小姐干活,她那贴身丫鬟就带着我去旁边修剪枝子了,小的觉得那修剪枯枝也挺好玩的,与连翘姑娘说话也投契,就……”

“就忘记还要伺候主子这事情了,对不对?”容大奶奶的脸沉沉的,怒喝了一句:“来人,将这不管事的拖到后院去,打三十板子!”

长生听着要打三十板子,唬得一张脸都白了,两旁来了几个婆子,二话不说将他拖走:“快些走,莫要脏了大奶奶的地!”

“妈妈,妈妈,轻些打!”长生战战兢兢的求着情:“看在咱平常没做过什么错事,妈妈们手下留情!”

几个婆子笑了起来:“你还没做错什么事?帮着大少爷逃去华阳,这便是大错!只不过大奶奶打你三十板子是在说气话,她心肠好得很,可不会想要你半条贱命,咱们轻些儿打,保证你屁股上开花,不伤筋脉也就是了。”

婆子们说到做到,三十板子下去,长生虽然被打得哭爹叫娘,可究竟身子没大碍,只是皮肉吃了点苦处。回去修养了大半个月,身子也就将养好了,容大奶奶吩咐长福替了他做贴身小厮,他便落了个打扫院子的差事。

长生没怨言,毕竟是自己做错了不是?本该好好劝着大少爷的,可自己没做到,本来就该罚。只是他却有些心疼大少爷,怎么精神忽然就没以前好了,每日里见着面,笑容特别少,全然不是以前那个大少爷了。

“唉……”长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就是连杨老夫人过江陵来,大少爷也没那般高兴劲头了,原来他是最喜欢黏着他外祖母的哪。”

长福默不作声,跟着大少爷快两个月了,就不见大少爷爽朗开心的笑过,害得他心里直发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做好,大少爷不高兴哪:“长生,我去与管事妈妈说说,还是你去伺候大少爷吧,我真没摸准大少爷的脾气。”

两人正说着话儿,就听着有人在院子门口说话,站起身来望了过去,一群穿红着绿的丫头拥着几位小姐往这边走了过来,院子里头花开得正盛,可她们从绿树丛中走过来,比那团花锦簇还要颜色娇艳。

“大小姐二小姐四小姐五小姐……”一溜烟的喊了过去,长生长福丝毫不觉得拗口,容家的众位小姐个个都性子好,除了那位姨娘生的三小姐,走路脑袋抬得高高,好像看不起人似的——其实她只不过是个庶女,可那架子竟然比嫡女还要端得足——也难怪,她那姨娘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儿!

“长生,我大哥可在?”春华走了过来,见着恭立在走廊那处的长生,笑着添了一句:“你可全好了?能坐了?”

“劳大小姐记挂,全好了。”长生指了指书房里头:“大少爷该是在歇息,好久都没召长福进去伺候笔墨了。”

“哼,这大好春光不赶紧读书,还赶偷懒,亏得他还说明年要去参加科考哪!”春华笑意盈盈,一步踏上了汉白玉的台阶,淡红色的提花抽纱裙子从那台阶面子上划了过去,一抹淡淡的春意。

她身后跟着夏华与秋华,五小姐冬华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小夹衣,下边是同色的一条裤子,上头绣着穿花蛱蝶图样,被奶娘抱在手里,奶声奶气的跟着春华说话:“哥哥偷懒,真真是要不得!”

“谁在背后说我偷懒?”门边露出了嘉懋的一张脸:“哼,可被我听到你们说我坏话了。”

“哥哥,你醒了?”春华瞧了瞧嘉懋的脸,见着不似平常瞧见的那般不快活,心里高兴,果然带了冬华来,嘉懋便开心多了。

冬华望了望嘉懋,两只手抱着奶娘的脖子,躲到了她的肩膀窝窝里,不敢抬头:“哥哥,是大姐姐说你偷懒,冬华没说!”

众人听了都哄笑了起来:“冬华,方才我们都听到了!”

冬华不抬脑袋,小脸蛋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嘉懋见状走了过去,伸手将她抱了过来:“哥哥是偷懒了,不应该,冬华以后每日来督促哥哥,好不好?”

见嘉懋没有生气,冬华这才敢正眼看嘉懋,她眨巴了下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点了点头:“大哥,以后冬华每日都来你书房一次,你可不能再偷懒了喔!”

春华站在一旁,笑着看了看嘉懋,心中琢磨着怎么开口说出来意,这些日子她见嘉懋心情不好,一心想要让嘉懋快活起来,可是想来想去,都没有摸得清门路。

嘉懋从华阳回来便兴致缺缺,这定然跟那位骆大小姐有莫大的干系。上回外祖母来江陵,骆大小姐托她带了些礼物,自己与秋华都有,唯独却没有嘉懋的。

春华原以为相宜怎么样也会给嘉懋捎些东西,可没想到竟然是没有只言片字,难怪嘉懋会这般沮丧,他们之间肯定是有了分歧。春华见着嘉懋那神色黯然的模样,心中难过,只想冲到华阳去问清楚,相宜为何要这般绝情,让她的大哥黯然伤神至此。

“大哥,现儿春色晴好,我们想出去游玩一趟,你去不去?”春华笑着看了看抱着冬华站在走廊上的嘉懋:“路途遥远,我们总要找个男子来保驾才行。”

“你们要去哪里?”嘉懋有几分奇怪:“说得这般神神道道的,莫非要出远门?去广陵?外祖母不在呢,宝柱也没在,不好玩。”

目光落在庭前的落花之上,嘉懋的心“扑扑”的跳了起来,难道是要去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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