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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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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抽出来,没抽出来,于是慌张地往旁边张望,一张俏脸霎时间羞得通红,低声嗔道:“你放开呀!”

这边经常会有学生经过,房长安也担心会惹出什么流言,握了一握,就放开了她的手,很平静地问道:“如果王珂这个时候恰好看到了,然后说我跟你早恋了,觉得我是个坏学生,不理我了,你觉得我冤不冤枉?”

沈墨听他这样一说,赶紧往学校方向看过去,没看到有王珂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脸蛋却依旧红红的,飞快地看了眼房长安,转身继续往学校走过去,速度却并不快,房长安可以轻易跟上。

沈墨眼睛盯着前方,余光偷偷瞥见他跟上来了,便迅速地目不斜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连耳尖都始终是红红的。

两人走得都不快,房长安从容地开口喊道:“墨墨……”

沈墨仍因牵手的事情感到羞涩,以至于她根本不记得房长安刚刚问了问题,听他这样喊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转过头,如同两年前那样带着几分疑惑和羞涩望着他,等他说话。

女孩儿清澈明亮的眸子已不复两年前的稚嫩懵懂,然而有些东西,却并没有发生变化。

房长安忽然语塞。

这个暑假,为了怎么解释牵手的事情,他精心地准备了一套说辞,昨天与沈墨见面之后,他心里面已经很有把握,而刚刚话说一半的效果,无疑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并非是沈墨笨、好骗,而是她始终如同两年前那样信任他,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相信他说的话都有道理,这种信任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至少在她人生的这个阶段,超过了她对学校、对老师的信任,接近甚至可能达到了对她父母亲人的程度。

而自己在做什么呢?

利用她对自己的信任,利用她现在年纪小,思想不够成熟,精心编织一套看似有理、实则可能会影响到她观念塑造的话语体系,以便自己跟她保持暧昧关系。

抛开重生者莫名其妙而又难以避免的心态问题,该怎样评价这种行为?

这似乎已经不仅止于是感情上的“渣”了。

房长安愣了一下,沈墨望着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问什么,但并未开口,这个欲言又止的举动却并非源自于隔阂,而是她与两年前比,已经习惯了压抑情感的表达。

房长安勉强压住心中泛起的暗涌,笑着摊了摊手,“你看,我们俩也牵手了吧?”

沈墨脸又红了,赶紧扭头不敢看他。

房长安笑道:“你不要害羞,我是给你讲道理。你看,牵过手了,房长安还是房长安,沈墨还是沈墨,我们俩依旧是清清白白的同学关系,没有因为牵过手就变成早恋关系,也并没有因为牵过手而变成坏学生坏孩子,我们接下来仍然会好好学习,仍然会努力考大学,不让爸妈失望。”

由于他临时删改掉许多内容,因此这番话听起来说服力并不足够,不过沈墨只顾着害羞,不好意思再提这件事情,而且听他淡化牵手的影响,正合心意,轻轻点了下头,“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我们俩依旧是清清白白的同学关系”这个基调。

从预定目标与现实效果的角度来看待问题,这次突击即便称不上失败,也是“未竟全功”,因为房长安原本的打算是维持两边有点暧昧的关系,其中最关键的内容是类似于那天与王珂说过的关于“好感”的坦白,却被他临时放弃了。

“给你的。”

眼瞅着接近学校大门了,房长安从裤兜里面掏出一个淡蓝色的精致小长盒,笑着说道:“答应你的约定。”

沈墨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伸手接了过来,就在路上打开,却见小长盒里面又分成了两部分,一格稍小,放着个小小的指甲盖大小的鹅卵石,很普通的圆润光滑的形状。

沈墨立即记起了他回给自己的第一封信:“苦心沥胆,抛众沙砾而捡二石,以为心意,一予贼手,一藏匣中,殷殷盼切,恨不能早入君囊。”

她对这块“久藏匣中”的小石头打心眼里喜欢,却不好意思表露出来,想到那个“王贼”的称呼,又觉得忍俊不禁,生怕被房长安看出来,偷偷藏住笑意,又去看另一个稍大的分格,里面却是一条手链,银质细链,星星形状,颇为精致。

“一格约定,一格惊喜。”

房长安在旁笑着解释,“喜欢吗?”

沈墨抬眸看了他一眼,飞快地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又把盒子盖上,今天报道,她没有背书包,因此也学着房长安刚刚那样,把盒子放在了裤子口袋里面。

刚把盒子装好,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沈墨!”

房长安回头看,不出意外,是刘希言,难为他居然还又追了上来,看着脸上都是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的。

房长安收回目光,见沈墨在看着自己,冲她笑了笑,沈墨抿了下嘴唇,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竟是连回应都没有回应刘希言一声。

刘希言似乎已经习惯了,完全都不在意,径自跑到沈墨的另一边,在这个过程中还打量了一眼房长安,似乎在重新衡量这个“学长”的竞争力,随即在沈墨身旁稍微靠前的位置抹了把汗。

就凭这个动作,房长安就在心里面给这货打上了一个“疑似心机婊”的标签。

“沈墨,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啊?我都没看到。”

刘希言很懂得“战术上重视敌人,战略上藐视敌人”的指导思想,心里面拔高了对房长安的重视程度,但说话的时候眼里完全没有房长安,似乎这路上就只有他跟沈墨两个人。

沈墨清冷的容颜上似乎有了一丝无奈的表情,转头对刘希言道:“刘同学,从今天开始,就是高一了,新的学期,新的开始,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门口等我了,可以吗?”

刘希言脸上笑容滞了滞,他并非第一次碰钉子,但以往有旁人的时候,沈墨往往会给他留些颜面,这次旁边还有个情敌呢,居然说出这样直白、干脆、伤人的话,还是头一回。

这个年龄正是自尊心最强烈的时候,刘希言对沈墨是真喜欢,但被这样当着人说,颜面也有点挂不住,表情就有点不大好看了。

沈墨却不理他,说完之后,就自顾地往前走。

房长安把刘希言的反应都看在眼中,略略一想,基本就能把情况推迟得差不多,自然也明白沈墨这样做的意思,若是以往,他大概只觉得高兴,然而刚刚经过一番反思,这一刻却还感到有些不安和自惭。

将心比心啊!

沈墨做了一番表态,虽然心里面告诉自己即便没有房长安,自己也会是这样的态度,但心里面总有一些心虚,于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好似行得端走得正,就可以不必心虚了。

房长安明白人言可畏,尤其是有个刘希言在旁边看着,更得警惕,因此并没有敢跟沈墨走太近。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到公交车站旁边的时候,刘希言似乎做好了心理建设,又快步追了上来,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公交车“嘎吱”在旁边公交站停了下来,有清脆的女孩子嗓音喊:“沈墨!”

沈墨也在留意着公交车,见程娟轻快地从公交车上跳了下来,清冷容颜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些笑容,朝俩人挥了挥手。

“刘希言,你又在呀?”

程娟与刘希言、沈墨都是同班,对刘希言经常到沈墨家小区门口等着的事情自然清楚,笑着打趣道。

刘希言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下不来台的事情,笑道:“刚开学嘛。”

程娟随即又看向房长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沈墨转过身,对房长安道:“程娟,我在信里面跟你提过的。”

程娟与刘希言都愣了一下,虽然沈墨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但不论说话的内容还是居然主动向人介绍朋友,都堪称是俩人认识她以来破天荒的头一回,由不得不吃惊。

房长安冲程娟笑道:“你好,我叫房长安。”

“哦——”

程娟恍然,看着沈墨,语气有点夸张地拖着尾音朝她挤了挤眼睛,然后又冲房长安道:“原来你就是房长安呀,长安哥哥你好,久闻大名啦!”

房长安笑着拱了拱手,“客气,客气,叫同学就行,不用喊哥哥。”

程娟笑嘻嘻地道:“我跟沈墨。”

沈墨有点脸红,小声道:“走啦!”当先往学校走过去。

程娟赶紧跟上去,房长安看了看刘希言,也并不刻意去跟沈墨并肩走,就在后面看着,看到程娟凑在沈墨耳边,似乎小声打趣了一声:“你家长安哥哥还挺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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