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推荐巡抚？”熊廷弼冷笑，“他还有什么得力干将没有派出来？”

“反正张鹤鸣不可能来当巡抚。张鹤鸣是兵部尚书，要是出马自然是要当经略的。”韩初命收了吴三桂好几万两银子，不过这不是他接受对方要求的主因，“随便让谁当巡抚，他们都能稍微挽回一点面子。”

“哼，从杨镐到王化贞，他们推出来一个又一个废物，辽东局面才会落到这一步。”熊廷弼对于中枢大佬是很不满意的，“如果神宗皇帝死后，他们不是一起排挤我，何至于把辽阳和沈阳也给丢了，现在他们为了不让王化贞的无能暴露出来，居然敢蒙蔽皇帝？！”

“大人，我们应当以大局为重啊。”韩初命苦劝熊廷弼，“区区锦衣卫的一点荣辱得失。哪里比得上关外百万生民的身家性命呢？”

“大局？我在乎大局，这些东林党不在乎啊，吃拿卡要也就罢了。”熊廷弼怒吼。其实他也吃了不少，不过分而已。“整天想些做梦一样的方略，这一次要不是锦衣卫发现了孙得功的真面目，他们就把广宁城也给坑了啊，这是山海关外，我们最后的一座大城了啊，现在他们又想要害锦衣卫，是不是皇帝把厂卫统统废除，他们才会高兴。”

作为文官。熊廷弼也不喜欢厂卫，但是任何一个稍微明白政治原则的人，都会明白，皇帝必须有自己的耳目。

“可是锦衣卫确实也迫害贤臣啊，吴忻这几天把整座广宁城的大户都敲诈了一个遍，难道人人都和晋商有关系？”冈萨雷斯的问道。

“这是因为锦衣卫被贪婪的宦官控制太久了，锦衣卫不能交给宦官，同样应该对内阁负责。”熊廷弼的话完全是站不住脚的。

这就是熊廷弼的弱点，他高尚，但是又不够高尚。他卑鄙，但是又不够卑鄙，而且他不愿意给人背黑锅。

“锦衣卫当然应该存在。”韩初命支持熊廷弼的每一个政治原则。“但是他们应该在北京为皇帝服务，在这里，抵抗精灵的前线，不应该有第二个声音，有熊大人主持大局，事情很快就会好转的。”

“嗯，监军是多余的东西。”熊廷弼点点头，没有统帅会真心去喜欢监军，“不过这一次锦衣卫确实发挥了作用啊。如果精灵进攻时，孙得功内应。事情就不可收拾了啊。”

“可是我们毕竟没有丢掉广宁啊，而且就算没有锦衣卫。我们也能及时抓出这个叛徒的。”冈萨雷斯侯爵本来是已经放弃了和吴忻大干一场的想法，但是韩初命给了他那么多的好处，吴三桂又提供了那么好的靠山，再不干实在是不行了，“孙得功一看就那么可疑，熊大人你不是早就让我们调查他了吗？”

“我让你调查他了？”熊廷弼有点疑惑，他精明强干，可不是糊涂的人。

“你不是说过，孙得功的行为让人怀疑吗？”但是冈萨雷斯侯爵说得也不完全是谎言，“那我自然就调查他了啊。”

这话熊廷弼确实说过。

“然后我们就调查到很多他的罪证，他那么可疑，怎么会发现不了罪状呢？”冈萨雷斯侯爵说得好像他真的能对付孙得功一样，“就算没有锦衣卫我们也肯定能抓住孙得功的把柄，说到底，这关外的大局，不还是熊大人你掌握的吗？”

“更何况我们也不是要污蔑他们是王化贞一党。”韩初命倒是想这么干，只是实在做不到而已，“我们只是质疑他们的程度有问题，怎么能随随便便杀死二品大员呢？就算是皇帝要杀巡抚，也不能这么办吧？”

“对啊，让他们先回山海关，等到皇帝的指示就是了。”冈萨雷斯侯爵也附和道。

熊廷弼迟疑了。

韩初命很是满意地看着冈萨雷斯侯爵，这就是他带这个人来此的初衷，解除熊廷弼的心理负担，强化他的权力意识。

熊廷弼知道自己没有让冈萨雷斯侯爵和他的亲兵小队去调查孙得功，冈萨雷斯侯爵在误导他，但这是一个他期望的谎言，一个他期待的“真相”。

这不是完全没有依据的。

实质上，这也是位面的一个支线任务，西班牙人虽然没有得到直接命令，但是他们是有资源和靠山来对抗孙得功的。

但是他们并不足够机敏，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严重，就如同光明帝国的其他人一样，他们只认为王化贞和孙得功是在做春秋大梦，万万没想到，精灵已经通过李永芳反而渗透、策反了孙得功。

“如果留着这些锦衣卫，就算光复了辽东，他们也会说都是靠吴副指挥拿下了孙得功，胜了也不是大人你的功劳。如果事情出了问题，打了败仗，那他们也不会说是是锦衣卫的错误，他们已经抓住了一个叛徒了吗，肯定是熊大人你的错处啦，连王化贞这个蠢货，也是熊大人你的错了，毕竟你是经略啊。”韩初命的话说到了熊廷弼的心坎里，“只有把那伙锦衣卫赶走，熊大人你才是真经略，不论胜败，熊大人你都一肩挑！”

“更何况有熊大人你统领全局，我们又怎么会失败呢？”冈萨雷斯侯爵是真心希望胜利的，他可是指望着熊廷弼带着大军夷平赫图阿拉呢，当然这个过程中，如果吴忻能够被派出在外，那是最好不过了，“我们不仅会荡平建州精灵！等熊大人你回到中枢，必能进入内阁，到那时中兴帝国也是理所当然！”

“不错，全权在我，则东事必平，入阁辅政，则天下事可为，张江陵能为，我亦能为。”熊廷弼最终点头了，张江陵就是张居正，光明帝国最后一个强有力的政治家。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可是锦衣卫剿灭孙得功时，表现得如此出色，那几轮强大的法术也就罢了，那飞在天上的应龙不能为光复辽东的大业出力，真是遗憾啊，有没有办法把那位给留下呢？我可以在皇上面前为他美言的。”

“锦衣卫都是不顾大局的小人，看到不能独得大功，他们肯定是要跑。”冈萨雷斯可不希望伽利雷留下，他希望他们尽快滚蛋，“叶大人让吴三桂来传信，不就是要告诉熊大人，以后辽西将门会全力支持大人吗。”

冈萨雷斯侯爵在西班牙的官场上也混了那么久，还专门负责当哈布斯堡皇帝铲除地方实力派的尖刀，这种道理他也是很善于理解的。

“可恨啊可恨。”熊廷弼恨恨地说道，“私心误国，私心误国啊。”

“我可以去试试。”韩初命拱手说道，“虽然我认为关系不大，我觉得那不一定就是应龙，那天晚上的光线不好。愚夫愚妇总是说自己看到了龙，我觉得某种强大的鸟类，也可能有那样的效果。”

韩初命的判断很是犀利，不愧为一个强大的法师。

“嗯，应该是这样。”冈萨雷斯侯爵也赞同。

韩初命继续说道：“而且那一次变身的威能如此巨大，肯定有相应的代价，至少也不是可以随便使用的力量，否则这个德鲁伊就不会为锦衣卫副指挥使工作了，这样的人物，直接为皇帝效劳有何不可？”

“有了熊大人的领导，再加上叶首辅不再掣肘，有没有那只大鸟，建州精灵都是死路一条！”冈萨雷斯侯爵信心十足。

“等北京的钦差来了，我们就拿掉锦衣卫。”熊廷弼下定了决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