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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大家过来,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其实……从来没有管过家里的生意的,毕竟只是一个女眷,懂得也不多,遇到事情之后也难免慌乱。不瞒你们说,现在我这样跟你们说话,都不免有些紧张的……”
“不过,我虽然不经手这些生意,但毕竟我也是范家的一员。很多事情没有做过,却是听说过的。我父亲常说一句话,叫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货物丢失、损坏之类。不论是做什么样的生意,都是十分寻常的事情,其实不需要太过在意的。”
“咱们二十多口人轰轰烈烈的北上,原本就是一件大事。树大招风,偶尔被什么人盯上也是很寻常的。”
“我知道大家都是范家的老人了,即便资历最浅的袁二郎。也在杭州的店面里做了三年。平常我都在后宅,大家可能不怎么容易见到我,但实际上,我对大家都是熟悉的,当做家人一样。”
“赵掌柜之所以能选择大家送货北上,而不是去选择其他人,这其中,自然是有一份信任在里面。我相信,这一点大家都是很清楚不过的。如今出了这件事情,可能有人会觉得,范家会兴师问罪,会将大家送官之类……我只是想说,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
“书画丢了便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在我看来……当然,我的想法可能太过小女子的,说的这些话,也不知你们会不会笑话我。反正,我觉得,丢了总要比被劫匪抢了好。大家都没有受伤,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们放心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赵掌柜的伤势好起来,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在村中最为宽阔的一间大堂里,范秋白站在主位上,面对着大家,紧张的、尽力的说着这些话语。
这些话语或许有些散乱无章,若是让真正久经生意场的人听来,未免青涩好笑,但是对于范秋白来说,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最好的发言了。
演讲这种东西,的确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训练出的技能。
范秋白的脸因为紧张而泛着红色,她穿了一袭纱裙,肩上披了软丝的大袖。她站在那里,青青涩涩着,几乎有些可爱与可怜。可是偏生又从这份怜爱中,生出几分坚韧与倔强来。
楚风站在后面的屏风里,透过缝隙看着那道身影,很自然的捕捉到了范秋白在袖子里紧紧攥着的小拳头,那种努力又认真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种感觉,自然不仅仅只有楚风才能感受的到。
范家的众人也同样感受着。
他们看着病弱的小娘子这样努力坚韧着,听着小娘子竟然能够随意的叫出他们的名字……这种感动,不是寻常人能够赋予的。
站在人群对面的范秋白也能够感觉到,大家那种浮躁、动荡的心绪,也开始渐渐的平息下来。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也不再是原本的审视或者畏惧,而是缓缓的放松下来。
范秋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悦,这让她打心底里笑起来。
“没关系的,大家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如果有什么担心的东西,也可以问我。不需要客气或者害怕什么。”范秋白笑着说。
楚风看着范秋白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放松下来。
“到底是大家闺秀,范家出身的小娘子,与寻常女子不同的。”
耳边传来文端先生的声音。
楚风回头去瞧,果然见到文端先生也效仿着他的样子,从屏风的缝隙往外瞧着。
“先生。”楚风打了声招呼。
文端先生微微颔首,笑道:“原本还想着用不用自己出面,安抚几句的。看来我也真是思虑过多了。这位范家娘子处理的很好,虽然言语间漏洞百出,呵呵,不过看起来很有效果。”
楚风也不禁微笑着点头:“未经雕琢的璞玉,或许看起来更让人欢喜罢。”
“遇到大事先安稳人心,这位范家娘子能够想到这一层,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文端先生捋了捋胡须,颔首道,“日后谁要是娶了她,家中果然多了个贤内助呢。”
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文端先生似有所指的看了楚风一眼。
虽然让范秋白跟大家讲话这个主意,是楚风想出来的。可是文端先生如今这样的称赞,楚风是不可能跑出来请功的。原本就是小事,再说,这种功劳也毫无意义。
在掌握局势,安排人事这方面,楚风并不觉得自己真的要比范秋白厉害。他之所以能够想到这些东西、买药问医这样的一些细节,只不过是他身为一个局外人,并没有当事者那样的紧张与无助罢了。
算不得什么。
最起码,在楚风看来是这样的。
真正做出实际意义、价值的,还是范秋白自己。
毕竟,如今出面安抚人心,也真正让大家躁动的心思平息下来的,的的确确是范秋白。
“赵掌柜没什么事情吧?”有人率先开口发问。
“丢掉的书画要怎么呢?要不要派人去寻找一下?”
“咱们要在这里停留几天呢……”
人们开始用请示的目光看着范秋白,等待着她的答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