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沉默了良久,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有些讽刺,有些凉薄。
“我跟你不一样,我喜欢活得通透。”
姜琛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她昨天一晚上没睡觉,一下飞机就撑不住了,人现在在酒店,你想见她,随时可以过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从酒店拿的卡片,放了一张在桌上,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握住门把的时候,顿住身形,扭头望着他道,“这半年,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一个月前,突然想画画,她画的第一幅,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她心里,从未忘记过你。”
姜琛说完这段话,就离开了。
沈先生安静的保持着之前的动作,良久之后,才闭上眼睛,而眉心却蹙起了一个锋利的弧度。
裴苡微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时候,像是被抽干了血,一张脸白的像是一张纸,看起来特别虚弱。
殷承安手指颤了颤,刚想上前,就被王曼一把推开,她哑着嗓子,厉声道,“离她远点!”
苏梅这个时候,也自觉理亏,上前拉住殷承安,直到裴苡微被推进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苏梅才扭头问道,“承安,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从楼上摔了下来,还有,苡微怀孕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
殷承安满心疲惫,他轻轻挣开苏梅的手,轻声道,“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或许,连裴苡微自己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两个孩子,就这么在他面前没了,他不是铁石心肠,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只是它清楚,即便自己再怎么难过,这两条命也不可能回来了。
他沉默了好久,突然开口道,“妈,找律师帮我拟定离婚协议吧,财产方面,多给她一点儿补偿,她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
苏梅一愣,蹙眉道,“现在这种情况提离婚不好吧。”
殷承安自嘲的笑了笑,“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生活的下去吗,她每天醒来,看着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躺在身边,这才是一种折磨吧。”
苏梅被说得哑口无言,事实上,的确是如此,如果这个孩子还在,说不定还有修补的可能,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裴苡微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睁开眼迷茫的看着天花板,好久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殷承安那下意识的将沈凝玉护在怀里的举动,几乎瞬间就让她心如刀绞,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所谓的深情,只是自己骗自己的把戏,这五年来,她从未住进这个男人的心里。
现在的她,像极了当初离婚时候的唐夏,狼狈不堪。
不,她还不如唐夏,至少殷承安心里还是有唐夏的,而她呢?从头到尾,只是一个跳梁的小丑,自以为取代了唐夏,实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却原来只是一场笑话。
“小微?小微!你可算是醒了!”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接着就是一阵哽咽。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一眼就瞧见坐在床边,双眼红肿的王曼,她怔了怔,轻声唤道,“小姨,你怎么在这儿?”
她伸手想揉一揉额头,那里的伤口又疼又痒,她想忍不住碰一碰,结果刚一动,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扎着针。
她愣了愣,她只是感觉头上磕破了,不至于挂水吧。
王曼瞧见她的动作,赶紧按住她的手,紧张道,“别乱动,想要什么跟小姨说,笑意帮你拿。”
裴苡微朝着桌上的杯子看了一眼,王曼立马明白过来,赶紧倒上水,喂给她喝。
嗓子没那么干后,裴苡微的思绪才清晰起来,与此同时,麻药过后的伤口也抽搐的疼了起来,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苏梅瞧着她这幅样子,有些担心,立马叫医生过来给她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