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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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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容微微颌首,身手将门推开,见着了一张精明如狐狸般的脸,花白的头发,长长的几绺胡须也转成了灰白颜色,一双眼睛正微微的眯着望向自己,似乎在估量着自己一般。保容也不畏惧,慢慢走了进去,朝珲大司空行了一礼:“大司空安好。”

“你是太昭仪娘娘派来的?”珲大司空见面前的这位女子不慌不忙,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是那从容的气质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心中也相信了几分。

“七股凤钗可不是寻常物事,更何况凤凰翅膀后边刻有御制字样,大司空未必没有细看过。”保容姑姑也不回避自己的身份,坦然承认了:“大司空,我今日来便是受了昭仪娘娘的嘱咐,要来和大司空商量大事的。”

“大事?”珲大司空一颗心似乎从高处跌落了下来一般,有几分激动,脸上却是不一丝儿都不显,只是淡淡笑着说:“现在还能有什么大事?也就是下个月新皇登基这事情了。”

“先帝突然驾崩,只说是东平王谋逆,可期间却疑点重重,何太医告诉昭仪娘娘,先帝乃是被毒蛇所害,可当时刚刚开春,天气尚是寒冷,为何会有毒蛇出没?况且东平王当晚便被格杀,没有来得及问到口供,灵淑椒房也身死大牢之中,这可不是一桩无头冤案?”保容看了看珲大司空,见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禁加了些狠药:“太子病逝,这皇储之位本该是皇孙殿下的,何故又落到了南安王手中,珲大司空,你的孙女可是皇孙殿下的绵福,还生下了皇曾孙,这可不是珲大司空家富贵的保证?现儿新皇继位,珲大司空也换了个位子坐,恐怕再过几个月,这大司空的位置还得挪了给旁人去呢。”

保容的脸上有一丝讥讽的笑,似乎在等着珲大司空气急败坏的神色,可那珲大司空却也没有如同她设想中那样,只是淡淡一笑:“劳烦太昭仪为我着想了。”

见珲大司空那深藏不露的神色,保容心里知道这事是急不来的,说不定这位珲大司空心中早就想好了法子,只是不轻易说出口罢了。她也淡淡的回敬了一句,朝珲大司空行了一礼,拿过书桌上的那支七股凤钗来:“我便先回去了,珲大司空若有事找我,便可派人去西大街保大娘的胭脂水粉铺子说上一句便可。”

珲大司空皱眉看着那微丰的身子转着走了出去,一步一步走得甚是稳当,院子里边的青石板路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无端将她拉瘦了几分。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低声对自己说:“皇孙殿下?这倒也未免不是个好路子。”

他坐在椅子上沉思着,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子,拿着笔迅速的写写画画了起来。那是一张大虞皇宫的兵力布置图,还是他当大司马的时候调整过的,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调整,珲大司空拧着眉头在一些地方增增减减了几笔,这才叹了一口气:“若是有天意,皇孙殿下该顺顺当当的坐上这个位置了。”

过了几日,那颜早上起来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或许是晚上胡闹的时间久了些,又或许是年纪来了,身子不够健旺。春杏替他探了探额头,只觉得热热的一片,大惊道:“夫君,你这额角高热,恐怕是感了风寒。”

那颜j□j着道:“你去帮我请个大夫过来,我今日恐怕是上不了朝啦,打发人去和那周那孩子说一声,替我向皇上告个假。”

春杏看了下躺在床上的那颜,瘦小的身躯由一床红绫被面盖着,脸上一片灰白,眼泪鼻涕直流,心里一阵发堵,应了一句便喊人去请大夫,替他告假了。

小周公公听着大司马府上来的人禀报,也有几分忧虑,低声问道:“大司马无碍罢?只是感了风寒?”

来人点头称是,只说那大人精神还好,只是有些头晕发热,确是受了风寒,休养几日便也无碍,小周公公听了心里才安定了几分,走到里边去替那颜告假。

新皇此时已经穿好了朝服,可一双眼睛还是搭在了一处,昨晚他又召了于然贵人和郁祥贵人两人j□j娱,这两位贵人已经想得透彻,反正这骂名已经被背上了,不如好好的奉承着皇上,荣华富贵该享受便好好享受。

于然贵人和郁祥贵人因为想透了,所以愈发的放浪了起来,新皇比赫连焘年轻,力气也足实,赫连家男子个个皆雄伟,两位贵人都好好的享受了一晚。于然贵人虽然年纪已过三十,可依然媚性十足,入到了骨子里边一般,新皇格外宠爱,临幸她的次数比郁祥贵人还要多。三个人胡天海地的闹了一宿,听着外边辰时钟鼓响起,新皇搂着两具柔软的身子不愿起来,还是内侍在外边催了几遍,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爬了起来,摸了两位贵人几把,又命人将那催促起床的内侍打了二十板子,这才叫人给自己来梳洗。

“当皇上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做王爷,用不着这般辛苦。”新皇打着呵欠,迷迷糊糊的想着,这时就听小周公公走了过来,躬身道:“皇上,那大人今日身子不适,特地派人过来告假。”

新皇听到这句话,猛的睁开了眼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下:“好,好,准了,让那大人在家多歇息几日罢。”

他心里真是满意极了,一直在想着怎么样将那颜的权力给收回来些,现在那颜自己给他送了个机会过来了。新皇心情大好,对着小周公公吩咐道:“赏赐于然贵人和郁祥贵人每人流光锦十匹,一斛珍珠。”

小周公公见新皇突然开心起来,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也不敢抗旨,赶紧差人去库房取了锦缎珍珠过来,两位贵人起床便见着一堆打赏,也是欢喜,娇滴滴的和新皇厮闹了一回,这才放他去上朝。

坐到龙椅上,新皇往周围看了看,那颜那位置空着,周围的官员们也纷纷看向那里,提醒了他首先要将这事情办妥,摸了摸短短的髭须,他大声宣布道:“大司马、大将军、冯西王那颜,因为身子不适,今日特向朕告假。朕觉得那大人年纪老迈,操心过多也不便于他休养身子,特将他大司马的职位免了去去,另授太师一职。”

听了此话,群臣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新皇怎么突然就这般不信任那颜了,继位一个多月,那颜几乎是一手遮天,朝堂里边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臣子们都不愿意递奏折了,而今日,新皇张张口便将他一项实职给卸了,虽说又授了个太师,可这太师又如何能与大司马相比!

不说太师职位上边已经有张延之,再说太师虽然参与朝政重大事情商议,可还有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尚书左、右仆射都要一起商讨呢,这权力可大大降低了。新皇这是想将那颜给架空不成?诸人看着空在那里的一处,心里不由得既忐忑又欢喜。现在空出了一个要职,恐怕自己会跟着沾点光了。

新皇也没有让大家久等,很快便宣布,由独孤源担任大司马,燕风辅助他都督中外军事,众人这才明白了新皇的意思,他是想重用自己原先南安王府的旧部呢。独孤源和燕风走了出来拜谢了新皇,马上便提出了一些建议来,新皇听了直点头,一一应允了。

小周公公侍立在龙椅一侧,竖着耳朵听了独孤源上奏的几条,心里一凛,莫非这早就做好盘算了不成。独孤源建议要分权,皇宫禁卫军人马由贺兰静云掌管,京城事务则由尚书左右仆射直接管理,而宫内宿卫军将也应做调整,要轮换及时,不能总是原来那帮人,因为做久一件事情,人便会不上心了。

这分明是将皇宫内外重新布置了一番,原来那颜安插下来的亲信,肯定会有不少被调出去,看来新皇对于干爹分明是不信任,想要将自己的人提拔起来,取而代之。小周公公半弯着腰站在那里,心里却是焦急,只巴望着朝会尽快散了,好派人去给那颜送信。

那颜正靠在床上,春杏拿着小匙一口一口的喂着他吃药,听着小周公公派人过来,马上便坐直了身子:“快些让他进来!”

脚步声橐橐的传了过来,一个瘦小的内侍弯着腰走了进来,见了那颜便跪拜在地上,尖声说道:“那公公,不好了,出了大事。”

那颜听着他声音都有些发颤,再看了看他,这才发现是自己一个亲信,见他额头上满是汗珠子,赶紧叫他起来:“不着急,慢慢说便是,什么事情不好了,天榻下来还有咱家在前边替你们挡着呢。”

那小内侍擦了擦汗,将小周公公让他转告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哭丧着脸道:“皇上这般做,是准备将公公扒拉到一旁了不是,大将军只管京师虎贲军五万,边关的事情也插不上手,虽说冯西王这头衔没被捋下来,可究竟只是个空衔,现儿连封地都没有划呢。至于太师一职,人人都只知道太师张延之,又有说会想到公公身上去不成?这分明就是将公公做了一枚弃子,公公都做了弃子,那我们又将何处容身?小周公公特地叫我出来给公公送信,请公公拿个主意。”

那颜听了咳嗽了一句,药汁都吐了些出来,染在红绫被面上,渗渗的一大块儿,春杏赶紧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眼睛瞄着他那惨白的脸色,心里有一点点快意和欢喜,可终究还是不敢表露出来,只能默默的忍着,不住的替那颜打理。

“杏儿,你去外边屋子,别忙了,我和这孩子说说要紧事儿。”那颜抓住春杏的手,示意她停下,将她赶出了屋子,春杏看他那郑重的模样,心里知道大概那颜又要谋划重要的事情了,也不说多话,默默的退了出去,将房门给带上,那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满意的笑了下:“杏儿恁是细心。”

那小内侍凑了过来道:“那公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慌什么,他敢这样对咱家,咱家自然会让他有后悔的时候!你去十一皇子府,去和他如此说,若是他答应咱家的条件,咱家自然会说到做到,若是他没那个想法,咱家也只能另外找人了,你去问问他有没有这个胆子!”那颜伸出手来在那小内侍手心里边划了几个字,那小内侍频频点着头,弯着腰道:“公公好胆色,小的们都只能靠着公公才能有口饭吃呢。”

那颜阴恻恻一笑,有些乏力的将身子靠到了床上,挥了挥手道:“好孩子,你便去罢,记得要机灵些,十一皇子是个没有用的人,可你也得一切当心着,别让人给盯上了。”

那小内侍应了一句,弓着身子退到门边,拉开门的时候便见一抹浅绿色的影子在屋子拐角处晃了下,但转瞬便不见了影子,莫非自己眼花了不成?那小内侍擦了擦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即算是有人,那也是夫人。”小内侍拔足飞快的走开了,心里想着,这事就算是被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未必夫人还会去害那公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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