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也总是不在家里的，以前他倒是很少这样。

黎展明却是眸光沉沉的看着对面的女儿，那种眼神，真是有说不出的复杂，美盼被黎展明看的越发的好奇，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父亲似乎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复杂难辨，里面像是压抑着无数要翻滚出来的情绪，可挣扎了很久，还是被压抑了下去，这一瞬间，美盼却是看出来，自己的父亲苍老了很多。

他最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

因为秦家？还是因为妈妈？

“爸……”

“番茄炒蛋。”

美盼刚要张嘴问什么，小餐馆的老板忽然送了一盘菜上来，放在桌子中间，客气地说：“两位慢用。”

美盼只得把话给咽回去，黎展明已经垂下了眼帘，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艳艳的番茄，放进了美盼的碗里，嗓音低沉之中，透着几分沙哑，“囡囡，先吃点东西。”

美盼却张嘴就说：“爸，我不是不喜欢吃番茄么？你怎么又忘记了。”

她说着，拿起筷子就将那番茄夹出来，丢在了一旁，脸上的表情，是厌恶。

黎展明心头一沉，脸上的表情更是僵硬了。

美盼的确是不喜欢吃番茄，不过他一直都挺喜欢，有时候总会忘记，家里很少会做这样的菜，秦家的两个人，对吃的都很讲究，每天家里吃的菜都是营养师专门开下来的菜单，所以以前也是他们两父女约个时间，出来吃一些。

美盼很快就用筷子夹住了一块金灿灿的鸡蛋，笑了笑，“我只吃鸡蛋啊。”

黎展明这会儿笑的是比哭都难看，“……是，是是……估计是真老了，老忘记我的小宝贝就喜欢吃鸡蛋，不爱吃番茄。”

“爸，你脸色怎么那么奇怪？”美盼咽下了鸡蛋，也没多少食欲，中午没吃什么，不过不饿。

餐馆老板又上了几盘菜，黎展明却始终都没有动筷子，等那老板走开了之后，他沉吟着，终于试探性的开口，“盼盼，爸爸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啊？”

“…………”黎展明却又沉默了下来，似乎是真的难以启齿。

他越是这样，美盼越是诧异，到底是什么事？爸爸什么时候还能给自己这样的表情？难道真的是和妈妈有关系？

可没有理由啊，这么多年来，他们的相处模式，什么时候有过改变？不一样过来了么？

…………

美盼等了一会儿，黎展明却始终都不出声，她心里一急，就追着问：“爸，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又和妈吵架了？还是……”

“盼盼，爸爸想要和你妈妈离婚，你同意么？”黎展明说这话的时候，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美盼，“……其实很多年了，你以前也和我提过，真的过不下去，不如分开。我还记得你当初说这话的时候，不过才18岁。盼盼，你一直都是我心里的骄傲，爸爸有时候会觉得，让你做了我的女儿，就是委屈了你……”

美盼怔住，“爸，你干嘛说这样的话？”

可突然要和妈妈离婚，她是真意外，这么多年了，她虽然知道父母感情不好，而且自己也的确是长大了，有些事情都可以理解，但是离婚……是真的离婚……她还是有些难以消化。

“……我只是，一时有些意外，为什么你突然就要和妈离婚？这事……我是第一个知道的，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美盼深吸了两口气，对于这样的事，她接受的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因为他们的婚姻早就已经不具备任何的意义，所以她完全可以理解，只是一想到以后，多少是有些茫然。

有谁不渴望一个健全完美的家庭？

“爸爸这是先和你商量。”黎展明说：“囡囡，其实你也知道，我和你妈的感情……早就已经被磨得一干二净了，她和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方向的，这些年来，我希望你能够好，所以始终都在坚持，只是感情这种东西，破碎了就难以再重圆，现在你也21岁了，之前一段时间，我在外面跑，是在打听你出国的事，我想过了，你喜欢摄影，爸爸带你出国进修好不好？”

出国？

这么突然就提出这样的事来，美盼太阳穴重重的跳着，有些接不上话来，“……爸，你是说……出国？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出国？”

她有些混乱，有些话就不由自主，脱口而出，“……而且，你就算和妈离婚了，我觉得我未必可以出国，爸爸，我不是不愿意跟着你，只是我们都知道，这是秦家，我……”

黎展明伸手握住了美盼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用担心，你在秦家一直都很压抑，爸爸把老家的那块地皮卖了，现在身边有培养你的钱，爸爸能让你离开秦家，只要你愿意。盼盼，爸爸就是希望你好，这些年，我生活的压抑，可你一样也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