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潭山谷?”
“校长起的名字,不管好不好,这名字已经被定下了,”海姆达尔麻木的说。“千万别在卡卡洛夫教授面前说这个名字不好,这只会助长他起名和换名的热情。”
“我要记下来了。”卡罗谨慎地表示。
卡罗又问,“马罗尼那儿只有两株吧,为什么这里种了十来株?”
“那些是后来从温室移植过来的,后山的气候有益于植物的生长。”
“难怪这些食人花个头那么大……”
海姆达尔说:“据说如果条件许可,食人花可以长到人那么高。”
卡罗一惊,连忙说:“这个也要记下来!”
一声尖啸远远响起,卡罗张大眼,小心翼翼地问,“除了那条龙和喳喳兽,龙潭山谷里还有什么?这声音听起来很陌生。”
海姆达尔还是卖关子,卡罗颤颤巍巍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一个脚印往前挪,并不时东张西望四处扫射。
“嗨!”海姆达尔举手打招呼。
卡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摄、摄魂怪?!卡罗手忙脚乱地拿出魔杖,摆出迎战姿势。那摄魂怪根本没有靠近的意思,仍在山脚下的灌木旁徘徊,那一片的花花草草被冻得瑟瑟发抖,叶片裹着一层霜。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交到新朋友了吗?”
海姆达尔那正儿八经的寒暄口气让卡罗惊呆了。
卡罗问,“你们认识?”
“曾在一起并肩作战。”海姆达尔回答得毫无芥蒂。
“你也就现在可以看看它了。”海姆达尔意味深长地扬了扬眉毛。
“什么意思?”卡罗追问。
海姆达尔笑而不答。
卡罗抓耳挠腮急得不行,“亲爱的,你就告诉我吧,别卖关子了!”
海姆达尔说:“我答应过这只摄魂怪替它找工作,把它带进来后发现这事不太好操作,你也知道摄魂怪在大家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若让它待在校园里,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即便它似乎与它的同类不太一样,但这不能构成任摄魂怪在学校里畅通无阻的理由,也无法杜绝万一的产生。”
卡罗点头,“那么怎么解决?”
“我和卡卡洛夫教授以及卡捷宁教授商量后,在卡捷宁教授的提议下,卡卡洛夫教授去了趟校长画廊。结果就是,校长们愿意聘用这只摄魂怪给他们看门,并允许它待在校长画廊内。”这样一来,摄魂怪不会曝露在外,惹得人心惶惶,同时还能天天围观校长吵架,日子肯定不寂寞。
“难怪你说以后就看不到它了。”卡罗恍然大悟。
没有经过召唤允许,学生不能擅自进入校长画廊。
卡罗眯眼打量那摄魂怪,“它为什么老在那里溜达?”
“它比较怕生。”
“……”还是记一下吧,卡罗心想。
“还有一个原因。”海姆达尔一指上方。
卡罗用手遮着眼睛上方,朝天空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片庞大的黑影疾速下坠,卡罗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黑影离他们头顶大约三米左右时突然停下,那凶神恶煞般的模样直击眼底,琼斯先生几乎当场厥过去。
“里、里格~~~~~~~~~”卡罗腿软地喊道。
早已把魔杖捏手里的海姆达尔猛地一抬手,平整的泥地轰地爆出几阵异响,数根锥形坚冰破土而出,直刺半空中再度下压的佩利冬。佩利冬一声尖叫,慌忙振翅,虽然躲避及时,还是被削去几片羽毛,并刺出俩浅浅的血窟窿。
这点伤害对佩利冬而言无足挂齿,尊严的侵犯却深刻得令它夜夜辗转反侧,因而只要一逮到机会它就会迎面挑衅海姆达尔,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挽回丧失得快连里子都不剩的凶兽颜面。
这就是海姆达尔欣赏所谓“凶兽”的地方,它们身强力壮,战无不胜,令人谈虎色变,唯恐避之不及,它们不屑偷袭,不屑阴谋。佩利冬十分狡猾,海姆达尔认为它有足够的智商耍手段。
又一阵尖啸传来,卡罗听着跟刚才那声不太一样,刚才那声尖啸明显是眼前这只佩利冬的杰作。他后知后觉地抬头,又一道黑影疾速下落,这回卡罗已经麻木了。
但是这道黑影在该停的高度没能停止,惨叫着乓的直线落地,脚下震动连连,卷起一片浓密的烟尘。
如果佩利冬有表情,此刻一定是个囧。
海姆达尔哭笑不得的说:“它还是没学会?”
佩利冬没这么丢脸过,扑棱着翅膀飞过去,烟雾消散后,一头还未长成的幼龙狼狈地趴在地上蚊香盘圈圈眼。
“它不是……不是……”伶牙俐齿的琼斯副主席都口吃了。
“是,在我们学校出生的那头总喜欢睡觉的龙。”
卡罗有些牙疼,“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威风。”
“谁让它是喳喳兽养大的,能成功长到那么大不错了。”
德姆斯特朗的这头龙如今已经有一张小型单人沙发那么大了,自打这学年回到德校读书以后,利用学生会主席的便利在后山打发时间,主席先生发现这头龙就跟喳喳兽一个德行,再不培养点龙的气势和尊严,它长大懂事以后会痛恨这里的一草一木。
佩利冬入住后山以来,天天带着这条龙在山里耀武扬威地兜圈子,传授它凶兽秘诀。山里的动物们原本怕得不敢出门,逐渐看出端倪后,把心搁了回去,继续低头过日子。说起来一肚子辛酸泪,搬家那天还没从和一群马人为邻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又差点被与喷火龙共处一山吓出翔。接到海姆达尔的委托后,了解到这头龙毫无杀伤性,佩利冬欲哭无泪,不过这项事业确实有挑战性,假如自己养成了一头龙……
佩利冬为脑补中的拉轰场面馋得夜里做梦都在笑,等接手了才知道原来是个烂摊子,别说赫赫凶名的威势了,这头龙连最基本的飞行意识都没有。背着两条翅膀学喳喳兽那样在水潭子里没心没肺地跳来跳去,以溅起的水花最高,带出的惊叫最响而沾沾自喜,从旁观察的佩利冬当时真想一口咬死它。喷火龙活成它那样不如死了算了!意识到上了贼船的佩利冬面对海姆达尔的微笑和魔杖,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也因为此,每回的偷袭越发不遗余力。
“辛苦你了。”海姆达尔说。
佩利冬很想申请下岗,但它知道对方不会让它如愿以偿。佩利冬来到幼龙身旁,用脑袋推推地上的幼龙,幼龙拱拱身子爬起来,亲昵地缠向佩利冬,佩利冬凶狠地推开它,幼龙嗷嗷叫了两下,又靠了过去,一来二去,佩利冬无奈地任幼龙在自个儿身上爬来爬去。
“你这龙爸爸当的不错啊。”海姆达尔调侃道。
被佩利冬阴森森地横了一眼。
“苹果派,我给你带了肉干。”海姆达尔拿出一只竹篮,篮子里铺满了香喷喷的原味肉干,幼龙欢叫一声从佩利冬背上滑下,结果下滑的速度太猛,一头扎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
卡罗脸都木了,这货居然是喷火龙……
苹果派是海姆达尔给幼龙起的名字,它身上的初生鳞片交错的形状很像苹果格子派上的格子纹,偶尔泛出的光泽和新鲜出炉的苹果派也有些类似。苹果派喜欢吃肉干,或者说只要是肉它都喜欢,室长和它很有共同语言。
海姆达尔蹲下,隔着一段距离观察龙的进食,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但他没有尝试太过接近,更没有尝试与它培养感情。喷火龙不同于奶糖,它还年幼,它属于大自然,海姆达尔不想让它养成对人类毫无防备的习性。
这一点相信佩利冬会竭尽所能教会它铭记于心,以佩利冬睚眦必报的小心眼,肯定不会为人类说好话。
窸窸窣窣的咀嚼声响起,毛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正对着幼龙欢快地嚼着一大块肉干,胆子大得令人瞠目结舌。
苹果派抬起头,朝它喷喷鼻子,鼻孔喷出一串烟,到底是喷火龙,护食意识非同一般。
毛团子十分蛋定。
海姆达尔一把抄起毛团,后退三大步,一直退到国王趴的地方。
苹果派的杀气戛然而止。
毫不知情的毛团还在嚼嘴里的肉干,吃完以后眼睛扫到国王那不加掩饰地轻蔑眼神,顿时怒火高涨,瞬间挣脱了海姆达尔的手掌,朝国王冲去……
总而言之,又一个鸡飞狗跳的清晨。
四、
周五晚上7点45分左右,海姆达尔回到父亲的蓝绒小屋。
多多马接过他的行李,他甫一进门就扯高嗓门喊,“我的儿子呢?我的米奥尼尔宝贝呢?”
米奥尼尔咚咚咚捣腾着小短腿跑向玄关,兴奋地尖叫,“里格!”
早已张开臂膀的小粑粑用力搂住冲入怀中的宝贝疙瘩,一用力把孩子抱起来,在孩子的脸颊上落下数个亲吻,“想死爸爸了!”
米奥尼尔的小脸儿红彤彤的,海姆达尔见了忍不住在另一侧又亲了几下。
父子二人腻歪了一会儿,走进客厅,客厅里空无一人。
“你爷爷呢?”海姆达尔问。
米奥尼尔摇摇头。
“多多马。”海姆达尔轻叫。
多多马毕恭毕敬的声音传来,“主人在书房里,少爷。”
海姆达尔点点头,又说:“我还没吃饭,给我随便弄点就行了。”
多多马领命而去。
“你大爸爸等会儿就到了,米奥尼尔想大爸爸吗?”海姆达尔在沙发上坐下,让儿子坐在自己腿上。
米奥尼尔点头。
海姆达尔这才发现小米宝宝打扮得让人眼前一亮,深亚麻色的休闲款长袍,宽松的白裤子,脚上穿着一双充满童趣的小皮鞋,头上戴着一顶极富田园气息的编织儿童遮阳帽,帽檐上的彩色风车呼呼旋转。
“大晚上的怎么穿得这么帅?!”海姆达尔挠挠他鼓鼓的小肚子,米奥尼尔怕痒地扭来扭去,笑声不停。
“还不是为了穿给你们看。”隆梅尔走进客厅。
“爸爸,晚上好。”海姆达尔抬眼道。
“嗯,”隆梅尔莞尔一笑,又道,“你们走的那天就开始翻箱倒柜,一套又一套的试。这么说你今天终于下定决心了?”
面对爷爷与小爸爸的笑脸,米奥尼尔难为情地扑进小爸爸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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