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
“对,他曾经是德姆斯特朗实验研究室的室员,后来因为一点小摩擦,和斯图鲁松闹了些小矛盾,最后被斯图鲁松赶出了实验研究室。”
“我听到的似乎不是这样的版本。”
乔治.拉卡利尼安静了一会儿,“……凯恩认为自己有能力执掌实验研究室,他只是努力实现自己的目标,斯图鲁松肚量太小了,既然都已经当众赢回了室长的职务,为什么要把凯恩赶出实验研究室?”
“我听到的版本似乎还是和你的截然不同,但这不是我今天来的目的,我没有义务纠正你的是非观念,因为那不关我的事,”威克多说。“别兜圈子,说重点!”
“我和凯恩一直保持联系,即便后来我离开了德姆斯特朗,我们的通信依然没有中断。我们确实经常意见不合,争吵激烈的时候还会大打出手,但这不影响我们的交情,我认为凯恩是我的朋友,凯恩也把我当作朋友,这一点不曾改变。”
乔治.拉卡利尼的表情逐渐变得紧绷,某种情绪仿佛在他身上一触即发。
“我们原本相约新年假期一块儿出去旅行,他在假期前夕给我寄了一封信,他在信里很高兴的说他终于得到了认同——关于这点我不是很明白,信里没提;他对我说他不能和我去旅行了,并保证放假后给我写信,但是直到假期结束我都没有接到他的来信。”
“你担心你的挚友抛弃了你?”威克多问。
“我担心凯恩的安全!”乔治.拉卡利尼说完神经质地四下张望,好似害怕被什么盯上。
“据我所指你口中的挚友如今安然无恙地待在德姆斯特朗上学。”
“我觉得不对劲。”
“德姆斯特朗?”
“不,是凯恩!”乔治.拉卡利尼忽然压低声音。“我在假期结束前分别给他写了三封信,他始终没有给我回信。我感到很不安,晚上做梦耳边回荡的是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的尖叫,我看不到他在哪里,于是在假期结束前我前往凯恩的家中拜访。”
“你没有见到他?”
“见到了。”乔治.拉卡利尼猛地闭上嘴巴。
“出了什么事?”
“一家人其乐融融。”
“……你很失望?”
“我很害怕。”乔治.拉卡利尼咽了咽嗓子。“凯恩的父母很恩爱,可以说太恩爱了,他们只关心彼此,凯恩从小就得不到双亲的关怀,他一直孤零零的,他的家也很冷清,他的父母很少回家……您为什么不说话?”
“一般人会在这个时候对你说,他的父母终于醒悟到对独子的疏忽,想要弥补他,这是一个美好的大团圆结局,你的担忧毫无根据,你只是受到了梦境的影响,不要无事生非。我想你对我说出心中的顾虑肯定不是为了听我说这样的话。”
乔治.拉卡利尼一把握住威克多的手,“那不是凯恩,理由我说不上来,我的感觉告诉我他不是,他把我的朋友弄到哪里去了?!”
三、
“我们下去以后如果主席台上和各学校的代表队没有指定回答对象,答题就由卡罗为主,如果指定回答对象,也以卡罗为主,听他指挥。”海姆达尔进行出发前的部署。
在梦境中挖毒草、掰枝条的罗伊.洛朗根本指望不上。
“你呢?”卡罗不相信都到这个份上了,他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认为他们会指定我作答?”斯图鲁松主席搞清楚刚才东倒西歪的始末后,迅速重置计划。
几人顿时没了声音。
“计划归计划,上场以后随机应变吧,注意相互掩护。”海姆达尔说。
搞得像上战场一样。
主席先生给德姆斯特朗制定的回答指标是,随便糊弄也不能不会!
【下面有请21号魔法学校。】
全场呼吸急促、如临大敌,可见21号多么深入人心。
德校一行人还记得当初的计划,没像其他学校那样整整齐齐站成一排,虽然正对主席台,却东一个西一个,前一个后一个,所幸几个人明白适可而止,不然就摆出四角包围中心的拱月阵容了。
伯力教授接过主持人的活儿,朝五个学生招手,【德姆斯特朗,往中间靠拢。】
企图避免千篇一律的德校最终还是随了大流,归拢成“死刑犯阵容”。
伯力教授看看他们,【临上场前交头接耳,不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卡罗看了眼海姆达尔,后者回了个眼色。
伯力好笑的说:【别眉来眼去了,就你吧,告诉我,你们刚才商量什么?】伸手一指看上去最嫩的楚格。
楚格有点紧张,不敢东张西望,老实的说:“室长让我们认真回答问题,答错也不能说不会。”
【室长?】
“我们的学生会主席海姆达尔.斯图鲁松,他还是学校实验研究室的室长。”
【嗯,】伯力点头。【你们室长为什么那么强调?】
“不知道……”楚格摇头。
伯力教授翘起嘴角,【不是回答错了也不能说不会吗?】
楚格一脸苦逼,他对海姆达尔服从惯了,很少去想为什么……
伯力包括其他人终于通过欺负未成年找回了平衡。
伯力没再为难下去,开始专家组的提问。
【德姆斯特朗教授黑魔法使用的教材始终没有通过正规机构的统一认证,也没有获得过权威机构的审批,在吸收性和实用性上不设禁忌,这一点令人担忧,无论我们还是学生家长,都认为这个度相当难把握,德姆斯特朗如何面对这个问题?】
说得好像德姆斯特朗自己闭关锁国,自食其果一样。
卡罗已经做好回答的准备了,伯力教授却点了海姆达尔的名字,他们之前的三所学校都是不点名自由发挥,德校众人以为专家们点名点累了。
海姆达尔说:“德姆斯特朗的现状就是学校自古以来的回答。”
【德姆斯特朗不准备改变?】
“据我所知,在黑魔法被禁止以前,巫师世界的魔法没有黑白之分,德姆斯特朗不曾改变,变得是人心。与其强迫一所学校改变教学原则,不如在下一代的道德观念上下功夫。”
巫师世界的孩子11岁入读魔法学校,11岁之前的教育一片空白,家里经济条件好的找家教或把孩子送去专门的培训机构,经济条件不好的由父母负责教养,所以在道德修养思想品德等方面几乎没有接受过系统教学,正确的是非观念必须从小树立,启蒙教育非常重要,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黑魔法是邪恶的,它们很危险,这一点你不能否认,一所教授危险魔法的学校不该被取缔吗?德姆斯特朗需要懂得变通,只有与时俱进才能屹立不倒。】
“很抱歉,这话我不认同,”海姆达尔说。“不教黑魔法的学校,培养出来的就一定是救死扶伤的天使?进了德姆斯特朗的孩子,毕业以后势必走入歧途?关押在世界各地巫师监狱内的囚徒,他们中有多少人毕业于德姆斯特朗?或者说他们中有多少人曾经接受过系统的黑魔法教育?”
伯力教授沉默不语,其他专家脸色各异,各校代表队们窃窃私语。
过了一会儿伯力又道,【但是德姆斯特朗的存在无异于告诉巫师们,黑魔法其实可以光明正大的学习,换句胡说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德姆斯特朗的教学原则持续误导一部分巫师,使他们坚信黑魔法使用无错。】
“恕我直言,您有点强词夺理了。”海姆达尔不客气地指出。
伯力教授的面容果然因为他的犀利言论浮现出鲜明的不悦。
【你的回答呢?】
“一个人不能因为吃饭噎住而放弃进食,同样的,不能因为黑魔法致人死地就要彻底束之高阁。说到致人死地,黑魔法以外的咒语也能做到,去年一整年全世界非正常死亡的巫师中,因黑魔法毙命的只占百分之二的比例。”海姆达尔忽而一笑。“对于巫师来说,杀人很简单。”
所有人在他骤然轻柔的话语中哆嗦了一下。
伯力教授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的内心有两股力量在争夺制高点。
“各位专家教授,虽然大会召开以来,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给你们留下的印象不太美好,这其中包括社会上的流言蜚语所,还有我们不太合群的表现等等,我要说的是我们德校上下真的由衷感谢组委会寄给我们能够踏进这道门槛的邀请函。”
伯力教授回过神来耻笑一声。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不过我不关心你们相不相信,我只是把我的想法传达给你们,”海姆达尔满脸动容地说:“感谢你们给予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这个来之不易的表现机会,感谢你们让我们有机会站在欧洲教育评价大会的会场,让我有机会说出我心里的话。”
卡罗四人跟在海姆达尔之后不约而同齐声道谢。
【拍马屁也没用。】伯力冷哼。
“我这是走流程。”海姆达尔摸摸鼻子。
伯力等专家啼笑皆非。
“今天来到会场,让我感受最深的是欧洲巫师教育评价大会挣扎矛盾的内心,”海姆达尔没有急着画下句号。“大会给我们机会,大会又后悔给了我们机会,所以大会需要从我们的表现中找到继续给我们机会的理由。因为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的名声一直以来都太糟糕了,欧洲巫师教育评价大会必须考虑自身形象的正面性,防止大会向黑魔法工厂妥协等不利流言的滋生,进而影响到大会几百年来树立起的口碑。”
伯力教授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他并没有否认。
各校代表队的心情顿时变得五味杂陈。
海姆达尔坦然道,“德姆斯特朗始终坚持公开教授黑魔法,我们完全可以对专门机构阳奉阴违,但是德姆斯特朗没有那么做,所以我认为开诚布公更有利于不惨杂质的交流,即使德姆斯特朗最终没有得到大会的认可,我们也无怨无悔。”
主席台上的专家们一个个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斯图鲁松主席悄悄舒了口气,该犀利的犀利了,该婉约的也婉约了,马屁拍过了,欲擒故纵的手段他使了,甚至连平时不屑一顾的胸无城府、光风霁月的假模假样都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主席先生认为自己江郎才尽,可以闭上嘴巴等对方画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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