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空中的白隼结束一轮挠抓,侧身避开巨怪胡乱发动的拳头攻击。白隼发出尖锐的鸣叫,身体在空中画出弧线,为了继续吸引巨怪的注意力,它果断转身又一次尝试俯冲。地上的巨怪大喊大叫,向天抓了几把一无所获后,连忙捂住脸。空中的白隼瞥到雷普舍跌跌撞撞地从马车中爬出去,并爬进一丛灌木后,它终于迅速收起攻势。
白隼翅膀一振,在巨怪身后落地,落地的同一时间,魔杖被捏在手中。
海姆达尔一抬手腕。
巨怪捂着脸等了一会儿,肿么一点都不疼呢?悄悄张开指缝看出去。
视野内空空如也,巨怪撑大指缝,朝天上看去,晴空万里安安静静,讨厌的白鸟不见了踪影。巨怪决定思考,智商是硬伤,它兴冲冲地放下胳膊,然后费解地挠头,它不记得来这儿的目的了……
巨怪低头看自己的双手,终于想起来貌似曾有根棒槌。
“你在找这个?”
“嗷?”巨怪转动笨重的身体。
海姆达尔伸出手指,指向上方。
巨怪抬头。
它的棒槌从天而降,砸在它的鼻子上。
巨怪嗷的捂住鼻子,下一秒发狠向海姆达尔冲去。面对突如其来的发难,海姆达尔没有退缩,大棒槌在他的控制下,一下又一下砸向狰狞的巨怪。眼看巨怪近在咫尺,大棒槌卯足力量用力挥下。
奔跑中的巨怪猝然止步,它朝海姆达尔张大嘴巴獠牙毕露,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然后两眼一翻,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带起大片烟尘。
海姆达尔往后退了两步,指挥棒槌在巨怪身上敲敲打打,确定它没有使诈,才解除了魔法。
大棒槌失控落在地上,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海姆达尔回头看见纽伦贼头贼脑地躲在一棵树后,与他的目光相触后,立刻兴奋地向他招手。纽伦刚要叫出声,又猛地地捂住嘴,继续向海姆达尔无声招手。
海姆达尔瞄了眼远处没了气息的雨点天马,之前还把它当宝的纽伦同志貌似已经不记得它了。
妖精是彻彻底底的现实主义者,既然死了,还去想它做什么?!
斯图鲁松主席与纽伦接上头。
“雷普舍先生呢?你们没在一起?”海姆达尔四下张望。
“哦,他在那儿。”纽伦没什么表情地指指后方。
雷普舍从一排灌木后探出脑袋,见海姆达尔看自己,立刻脖子一缩,躲回浓密的灌木中。
“他怎么了?”海姆达尔诧异道。
“他说现在尚不能确定周围是否还存在其他危险,他决定留在安全的地方。”
纽伦说到“安全的地方”时的语气很是意味深长。
海姆达尔嘴角抽搐,他当然不会嘲笑雷普舍胆小怕事,更不会选在这个时候通过落井下石来凸显自己的伟大,恰恰相反,因同胞的小心遭到妖精的讥讽,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海姆达尔快步走去,灌木丛后的雷普舍眼睛都快眨抽筋了,海姆达尔依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对他视而不见。海姆达尔跨过灌木,并学对方那样蹲下,雷普舍面如死灰,安全的地方已经不再安全了。
“您不走了?”海姆达尔直截了当。
雷普舍的眼珠转个不停,好像这么干潜伏在暗处的敌人就无所遁形了。
“拉脱维亚已经不安全了。”雷普舍心不在焉的说。
“您来之前不就知道这里发生了巨怪暴动吗?”海姆达尔平静的说。
雷普舍抿抿嘴,被海姆达尔堵得有点不开心,但海姆达尔刚才单打独斗轻而易举弄倒了一只成年巨怪,让雷普舍对海姆达尔的战斗力有了最直接的认识,所以更加不敢得罪眼前这位打手。雷普舍先生由衷赞美邓布利多高瞻远瞩的同时,又深深埋怨把这项跑腿任务丢给自己的顶头上司。
“您打定主意不走了是吗?”海姆达尔不耐烦对方的瞻前顾后。
“你要离开我?”雷普舍抓救命稻草一般拉住海姆达尔。
“对我来说离开这里很容易,但是我不打算轻易放弃,拉脱维亚古灵阁的代表还在等着我们。”
雷普舍愣了一下,“你准备自己一个人去?!”
听这意思他真不打算去了?
“这样吧,我先把您送回去,您看怎么样?”海姆达尔想的是让国际巫师标准制定委员会换一个代表,最好是不晕移形、不晕门钥匙,心理素质靠谱的巫师。
“不,”雷普舍立刻否定这个提议。“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在这里等待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救援。”
“救援?!”海姆达尔纳闷。“我直接把您送回去就行了。”
“不用不用。”奇怪的是雷普舍很坚持。
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冷眼旁观许久的纽伦忍不住道,“等待救援总好过一事无成地跑回去。”
雷普舍尴尬地垂下眼,躲避海姆达尔的目光。
海姆达尔把涌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类似地球仪的小饰物,大约成人手掌那么大。
“您拿着这个。”他把地球仪塞进雷普舍手里。
“这是什么?”雷普舍茫然道。
“神奇生物探测器,一旦当中的球体开始旋转,说明附近有大型神奇生物靠近。希望这可以帮助您减轻压力。”海姆达尔说。
雷普舍讷讷地看着探测器,身旁的海姆达尔站起来,他忐忑地动了动脚,迟疑道,“你不留下来?”他当然不希望海姆达尔离开他,有个可以和巨怪单挑的保镖陪同,至少等待救援的这段时间内他会十分安全,但试图挽留海姆达尔的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了,我还有任务。”海姆达尔说。
那个任务是派给我的,你就别凑热闹了!雷普舍很想这么嚷嚷,可惜没那胆子。
他干笑道,“祝你好运。”
海姆达尔点点头,又说:“比起我,您更需要好运气。”
雷普舍讪讪闭上嘴。
后方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面对面的俩巫师起初以为是纽伦弄出的声响,直到纽伦如临大敌地从海姆达尔背后跑出来,俩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雷普舍当机立断抱头滚到一旁,抱树扯嗓子喊了句,“这探测器根本不管用!”
言辞中的委屈呼之欲出。
海姆达尔真想踹他一脚:活见鬼!这家伙居然是巫师?魔杖呢?鼠窜什么?!
以前海姆达尔默默嘲笑过向韦斯莱双胞胎购买防魔咒斗篷的英国魔法部,如今这个笑点已被骨瘦如柴的现实摧残得体无完肤。
纽伦拿出一只胖胖的圆瓶子,它的拇指扣紧瓶塞,神情带着点视死如归的凛然,一副要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架势。
瞧瞧人家,明明没有魔杖,还手无寸铁,但人家压根就不打算坐以待毙。
斯图鲁松主席全神戒备,刷啦一声,一人从半人高的灌木后方闪出。
纽伦尖叫一声——看来并非真的视死如归。
食死徒?!
那张诡异的面具一出现,海姆达尔的心霎时蹦到了嗓子眼。
“里格?”
海姆达尔动作一缓。
纽伦又“啊”的叫了一声,随即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了,它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小心收好手里的瓶子。海姆达尔有理由相信,那只瓶子很可能是纽伦用来保命的魔药——或者某种魔法道具,功效如何不得而知,而且数量稀少,不然纽伦不会那么谨慎。
虽然对方没有立刻进行攻击,而且还叫了自己的小名,海姆达尔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他的魔杖也没有收起来,直指对方的要害。
“真的是里格?”对方拿下弥漫着恐怖气息的面具。“你好,里格。”一张笑脸出现在面具后方。
海姆达尔惊讶地张嘴,“比尔?”
“是我。”比尔从灌木中拔出另一只脚,抬头见海姆达尔的魔杖仍毫不放松地指着自个儿。“哦,对了,”比尔明白过来,“你是说我这身巫师袍?”
海姆达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刚松了口气的雷普舍和纽伦被海姆达尔的情绪感染,屏息静气地注视着二人。
比尔不怎么介意海姆达尔的态度,温和一笑,“这么穿是为了方便行动,之前得到消息,食死徒在拉脱维亚境内活动频繁。”
海姆达尔依旧沉默不语。
比尔坦然地任他打量。
“我曾经对你说过一个秘密,”海姆达尔突然一脸高深莫测。“关于你的弟弟。”
比尔露出费解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他摇头,“我可以肯定,你没有与我分享过任何关于我弟弟的秘密,无论哪一个弟弟都没有。”
海姆达尔收起他的故弄玄虚,张开臂膀拥抱对方。
“很高兴见到你,比尔,”他松开对方,真诚的说。“还有这一切,我很抱歉。不过我相信你会试着理解,因为你是比尔.韦斯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