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九时。]
……
当马车通过了瓦蒂斯城那密不透风的安全检查关卡之后,眼前一亮,红发少年这才得以呼吸到不再拥挤的空气。
早晨的瓦蒂斯城给少年带来了深刻的印象,就像蔚蓝天空中刚刚升起的一轮朝阳,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
在这里有雄伟坚固的城墙,宽敞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纵横交错的马车队伍,喧嚣拥挤的闹市。不论哪个地方,都对这刚刚发现新世界的少年有着别样的魅力。
十九岁的沃伦·洛克菲尔德来自于乡下的「帕明卫镇」,生来没有离开过家乡一步。如今是他第一次带着货物风尘仆仆地赶到这座被称为“水上之都”的大城市来,却没想到自己已不由自主地被它的美轮美奂所吸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与他随行的还有同样骑乘在旁边高头大马上的一位壮年男子。该人穿着厚实沉重划痕累累的铜板铠甲,脸上不动声色静如止水,顺着少年好奇目光指向、时不时介绍起周围的建筑物。
“看到那幢尖塔了吗?那里曾经是一座海防站。当瓦蒂斯城尚未建立起来、仍被人称为瓦蒂斯海峡的时候,这里可是连接陆地与海洋的关键军事要塞,兵家必争之地;如果有哪个势力取得这里的话,他将获得进而控制整个博肯利昂半岛的机会。”
少年抬起头,褐色的瞳孔倒映出高耸如云的尖顶建筑物,他不自禁地张大嘴巴,心中涌现出赞叹。
“这栋建筑是三百年前,瓦蒂斯城刚刚落成时修筑的警戒塔。相信小时候经常在邻居家偷书看的某人也知道,对敌警戒塔的设置一般都在城墙以外,事实上我们脚下所踩着的这片土地在当时依然是郊区,城墙以外。”
听到护卫若有所指的言语,红发少年忍不住脸上一红,低下头去小声嘟哝着什么。
他的护卫,同一小镇的修·鲁门叔叔,将近五十岁,年轻时为了生计到临近的弗朗克王国当过兵,经历了不少战火的洗刷,曾取得骑兵上尉的最高军衔。现今早已退休的他便成为了帕明卫镇上最见多识广的人物,是看着红发少年沃伦长大的乡邻之一。
据说,十年前的他来过瓦蒂斯城,并且在这里率领士兵击退了准备袭击弗朗克军需输送船的一伙盗贼。
“瓦蒂斯城方建成时,其实并没有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样庞大,”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小小举动,发色黑中带灰的中年人脸庞上稍许化开,他怀念地微笑着,“自从建成以来城墙不曾停止过向外扩建。旧的城墙还没有完全推倒,新的便已造起,即便现在也不似我十年前看到的模样,快教人认不出来了。”
十年吗?
沃伦推想十年前的自己应该还不到十岁。依稀记得当时小镇上还没有鲁门叔叔的影子,他是在六年前到帕明卫镇上定居的,穿着破旧的布衣、拖着轻薄的箱子,除了不再年轻的脸庞上所残留的、尚未被岁月侵蚀的非凡意气以外,不管什么人第一眼都会将他当作一个落魄的旅行者。
奥罗兰大陆西部的两大王国——弗朗克与因格列,从历史记载的第一页便是互相敌视的帝国,多年下来它们之间不论战争与和平都不曾持续太长时间。十五年前因为边境问题而爆发的「索夫契科战争」,以及六年前战争刚刚结束时签订的「十年和平条约」,皆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而既然战争终止,退役便成为了这些老兵们的宿命——除在战争中搏得较高军衔的那几位——他们则可以被选入更高一阶的国防军队担任职务,或者直接被编入皇家近卫骑军。
当然,仅差四十个人头便能从下等的尉官晋升为中等的校官的鲁门是没有这样的福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