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眼花了吗?
甚至眼前都感觉浮现出了那一个一个熟悉的面孔……
脚下一个踉跄,我差点向前栽出去,山路坑坑洼洼,我不能再分心了,一切只能都等到回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吕丈前面的兵很快就追上了小先生他们,除了北老和大贵,其他人再无腿上的伤。
我停下一会,把吕丈往背上错了错,等着跟小先生交涉。
他们现在的去路也只有与我们这些人待在一块。商量了几句最后还是决定先回麻村的营地,幸亏那里当初并没有真的把所有人和物资都撤走,至少可以供我们整顿的。到了附近应该也能够联系上大部队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者阴山的小半山上,离麻村还有一大段的山路,依照这种情况要顺利赶回去起码还要整整一天的时间,小先生可以给带路,并且安全有一些的保证,但是他却提前声明说之后要提的条件也要与之前不能一样什么的。
即使是这样,危险也没有解除。
简单的拢了拢现在的情况,我们准备即刻出发,耽搁不了了。
北老受着伤,小先生不放心别人,就自己背起他在前面带路。
大贵也是不方便行动,五头儿只能献出自己的后背背着他。钱九的胳膊受伤,仅仅是不影响跑步而已。
吕丈还是由我来背着,就当是还他救大贵的人情。
我可不想欠着他。
当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原先只是普通的难走,现在精神上都感觉寸步难行。
我们跟着小先生简直一路狂奔,每每一直到筋疲力竭才躲到一处草丛中休息。来来回回、跑跑停停、躲躲藏藏的扯着我们两种层面上的伤痛,我们跨过了整整一个黑夜……
吕丈他在我背上始终没出过什么声音,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自己背了一个死人,差点儿就将他丢下。如若不是那最后的一眼迷彩绿加上硌在我肩头的勒痕,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托着伤手,一路背回的吕丈。
那下山的经历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仅剩下那难受郁闷的燥热,还有那朦朦胧胧的水雾、小先生大喘气的指挥、牙关紧咬的坚持……
具体是怎么晃晃悠悠地奔跑,怎么遥望到的麻村,怎么跌倒在村口……
却是想不起来了。
等我意识转醒的时候,已然是躺在了一个土炕上。
我睁大了眼睛瞪着灰黑色满满的屋顶,一连反应了好长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麻村。
眸子中有了一点的聚焦,我感觉被什么东西压着,就使劲坐直身子,嘴角不停的抽动。
——不大的土炕上,五头儿、大贵、钱九一个搭一个摞在一块儿呼呼大睡着。而五头儿的大腿正压在我肚子上。
我把他的腿一下扔出去,翻身下炕,那姿势真是硌着我身上酸了吧唧的难受。
站在地上,我才慢慢观察四周,这是一个民房的屋里,除了我们四个在屋里,门口外头还能听见说话的声音。我抖了抖四肢活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破破烂烂的军装已经被换成了新的,旧的衣物和背包装备都放在土炕旁边的地上。再仔细看看,我的手也已经被好好的严谨的包扎了起来,虎口的位置麻麻痒痒,似乎是好转的迹象。脑袋上已经结了疤,只能说皮上组织挺“配合”的,其余倒是再没有别的伤口。
我用手背拍了拍脸,轻声走出屋子,发现在院子里说话的是小先生、吕丈还有几个我不怎么认识的人在交谈。
“啊,潘班长醒来了,伤口恢复的还可以吧?”小先生面冲着门口,看见我就抬手打了打招呼,几个人也看过来。我转转脖颈,走下台阶应声:“嗯,没什么事了。那个……”
“老爷子也没事了。”
“哦,嗯嗯。”
他都猜到了我想反问什么,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跟小先生再说些什么,便看向居然没死的吕丈。
那个割了腕都差点儿死了的人现在好端端地坐在我面前,虽然伤口还在恢复中,但是他脸上一点的虚弱都看不出来。也就是我眼见过他快死了的样子,不然真的以为他没受多大的伤。
只是……他这恢复得也太快了点吧……
“潘子。”吕丈偏偏在我嘀咕的时候叫我的名字,坐在他们身边的人都静了声看着我们这边,我只有正色回答:
“到。”
“里面只有你醒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