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们现在已经昏睡多久了吗?”
“不知道。”
“三天了。”
“什么?那……”
“我们联系不上马关那边的人,到目前为止只有集合起附近的一百来人回队。起先留守的伤员已经转站到了医疗站,那边也派了些军医过来。你先看看自己的伤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低头瞅瞅双手:“没有了,应该很快就会好。”
“嗯,既然你都醒了那就试试把剩下的几个也叫醒吧。”
“好。”
“收拾好你们的东西。”
“是。”
其实,让我跟吕丈讲话真的很不别扭。他这种半问话似的态度我也只有这样才可以有所回答。而且我跟其余的这些人都不熟,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防范的阴影,也就应着吕丈,没再多说什么又走回屋里去了。
在土炕上又是推又是拍了半天,终于是叫醒了那三个人。
他们刚醒的时候同样迷迷瞪瞪的,军装上也没有什么差别。
等下了炕,简单活动开身子。五头儿依旧是活力不减,好像是睡了这几天之后又满血复活了一样,神清气爽的;大贵身上的小伤多,加上之前手臂中枪,现在属于是我们当中负伤比较严重的,其他地方倒没什么不适;钱九的手臂也确实都被好好处理过了,我们都不忍去询问,不过那样的疼痛也只有他能够忍耐……
但是不管是大伤小伤,夏末的最后一段时间真的挺难熬的。
我简要跟他们几个说了一下吕丈告诉我的大概情况,然后每人包好自己的那堆装备就一块走出屋子,发现院子里只剩下小先生一个人在了。
他看着我们几个互相微微搀扶地走出来便迎了上来:“同志们,你们可算醒了,营长他们已经到村子里暂时的营地去准备东西。你们的身子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我带你们过去吃点东西。”
说罢转身在前面带路,我们面面相觑,想来也是。一连折腾了这么多天,九死一生才回到麻村,身体上的虚弱当时死撑着所以不觉,等稍微安定一点这身体内部的不适一点不必外伤差。
只不过,这一趟回来还有非常非常多的问题没有解决,刚才当着那么些人的面我总是不想开口。好歹像吕丈、小先生、北老这些人,我们或多或少容易问点什么,一块也经历了不少……但是也不意味着他们就是可以完全相信的。尽管这样想比较残酷,可一次一次下来,真的不防不行。
我想了想,叫住小先生:“小先生,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院子里?跟临时的营地不在一起吗?”
“哦,这个院子是离我们摔倒一片的那个地方最近的一个,所以就先把伤员都挪到了这个院子里了。”小先生顿了顿,将轻掩的院门推开,“然后,营长立马就让人开始联系大部队,又把村长家的大院子作为临时的营地中心。呃,这里还没清醒的人就是先……”
“哦哦,原来如此呀,不过营长他恢复得怎么那么快啊?”五头儿见识了吕丈丛林战的灵活,在听完我刚刚的描述之后,又想多打听点关于他的事,不过他这一问却是我们几个都想问的。
小先生呵呵一笑,说的话总觉得有点别扭:“其实我也有点惊讶,吕营长居然在那么虚弱的情况下还能联系部队和给我们搭配草药。他失血很多,也是到了第二天才勉强有所恢复吧。营长的身体真是厉害,还能撑下来。你们有什么问题一会儿直接问他才清楚。”
这模棱两可的态度似乎小先生并不怎么待见吕丈似的。
是因为他指挥的这一趟出击让北老受了伤吧?
我没考虑那么多,只是在想:吕丈是在硬撑吗?我看那神态自若的表情可不像是“硬撑”出来的。
却也没紧着再问了,也就像小先生说的,一会儿有空还是把一些问题当面问吕丈吧。
其他人估计也是同我一样憋着没再说什么。
再次走在这略有熟悉的村落里,寂静的土路让我禁不住想起之前在这个村子里人影重重的各种场景。
那些都是自己本班或者别的班的战友们啊……
一想到这,我的闹海中又闪现出在那树林中的场景……
不会错,不会看错的……
那一定是我们的同胞。
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越军的手里呢?
那个迫击炮明明是……
我有一种莫名其妙地直觉,即刻想明白。
就是当时也在集合地点的吕丈和他带的兵们,绝对知道些什么。